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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酥手（第2页）

眼熟？周行露停在原地，秀眉微蹙。

……

裴烬并没有走出去太远。

事实上，他只堪堪离开楚腰素约的弱质女郎与她掌中那个精巧有余、威力不足的唬人玩具能触及的区域，就不得不停在一座无人宅院前。

久未开启的木门被推开时嘎吱作响，带起一片飞舞的灰尘。

少年剑客屏住呼吸，垂眸避开恼人的薄烟。

待烟尘落地，入目庭院：一个早已废弃的马棚，四间年久失修的小屋，院中还有一口水井，只是井沿都已陷落，周边野草丛生。

井边的橘子树倒是长得极好，树叶苍翠浓密，树冠亭亭如盖，巨大的枝杈延伸过院墙，硕果累累，生机勃勃。

脑海里自动回想起半刻钟前，那矮胖的房屋经纪在他面前口若悬河、夸夸其谈的模样，刚还被人误认为是“嗜血如命江湖客”

的裴烬紧了紧握剑的手。

……

浮云卷霭，明月流光。

隔壁少年剑势如冰河乍裂、飒沓流星，惊得原本好端端在荒宅栖息的寒鸦惊惶振翅。

墨色惊鸿飞过墙垣，掠过周家庭院中晾晒的糖桂花篾匾，倏然落在井台边。

过墙桔槔吱呀作响，回过神来的周行露收拢思绪，慢慢蜕下腕间沉重的千机连弩。

少女缓步走至自家庭院，收起那摊差点被打翻的木樨星雨，又捡起墙角被震落的几枚红橘。

指甲掐进果皮的瞬间，清甜微酸香气漫过鼻尖，她偏过头，静静聆听了一夜隔壁剑器破空的脆响。

***

次日清晨。

天色蒙蒙亮，院外隐隐传来些小贩的叫卖声，金色晨光一点点浸染青石铺就的洁净街道，不时有居民从家中走出，双手拢在单薄的袖子里，飞快钻进街边贩卖朝食的茶肆。

茶肆门口，孩童“饶骨头”

的吆喝声清亮殷勤。

空了一夜肚子的妇人汉子坐上餐桌，或点上一份朴素的粥饭，或拍出一串钱，叫个奢侈的鸭血粉丝汤，于隔壁包子蒸屉冒出的热汽中，悠哉悠哉地消弭早秋晨雾的寒凉。

蒲都头家。

被腿疾折腾得半宿没睡的蒲老大准时在鸡鸣时睁了眼。

今日不用去衙，可他依旧起身，借着天光将那柄陪伴了他大半辈子的大刀保养妥当。

刀身用沾着鸊鹈膏的细棉布擦得锃亮，刀鞘开口处的浮尘被柔软的指腹抹去，刀柄处挂着的猫眼石流苏用篦子一点点梳顺。

等他将这套烂熟于心的保养流程做完，院外适时响起一阵敲门声。

饶有规律的顿挫节奏带着某人独特的印记，蒲老大听见，忙不迭地扬声请入。

果然，周行露提了个竹编食盒，浅笑着自外走来。

今日的她穿着藕色窄袖短衫、青色褶裙，如瀑的黑发用一支木簪简单地挽起，身段纤细又不失窈窕，眉眼间是荆钗布裙也掩不住的秀色旖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