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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得（第3页）

别样的平静。

没有杂乱的人声和骤紧的风声。

只有来自自然的声音，或者是说生长的动静，在他耳中悄无声息到来。

地板踩上去是实心的，衣料是可以刮擦到皮肤的，他眼底的乌青有些散去，不再是化不开的浓墨。

成垛的书被他一点点搬进来，他用毛巾擦拭干净，表皮，书封。

还不忘自己的指甲十指，清水浸过手腕，他洗了一次又一次，才开始下一步动作，生怕会将自己曾经的不堪带上来。

他动作轻柔，同样也在一笔一笔小心描绘自己的未来。

他会变得更好，不是吗？

华清疏眼底的痣不知为何晃到他的眼底，明明他从未注意，此刻却扑通扑通顺着血管跳进他的心底，在里面打转，锋利不可名状，但并不疼痛，他也任由其动作。

有些东西看不清摸不着，再次钻入，不再温柔而是无比凶悍，血液在血管中停止奔流，那里空了，流淌的再也不是血液，而是看不清的线和气，开始扯着骨头往外拉，关节也是错位的。

一遍遍做出抉择后，又开始一遍遍做出撕扯的举动。

沈扶潜忽然抱住胸口蹲在地上，额头上的血痕忽明忽暗。

左边胸口仍在跳动，疼痛感越发加重，右边胳膊连带半张脸都在痉挛，手脚也在无力，彻底跪倒。

好疼，好疼。

过了好许，疼痛感才减轻。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又开始轻拍自己的脑袋，里面好乱，乱成一团浆糊之后，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

缓了好久，胸口仍在绞痛，不似寻常，他似乎能感受到有丝线卷上他的心脏，逐步收紧。

仙客来破开平静湖面的瞬间，裂开的缝隙很快再度被湖水填塞，绿意盎然。

有仙君白色袍脚从水面迅速点过，持剑奔上高崖，身姿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她的发和脸上还沾着杀完人后的血，看似孤傲不可一世，其实内里早就破碎不堪。

脚尖拨开清波，倒影在不断闪动，她自己也受了很多伤，鲜血从手腕滚下，和碧波融为一体。

拨清波，拨情波。

烟月独照寒江影，春夜拂露晓残翁。

欲问前路何处去，扁舟自渡横野笙。

“姜辞也，”

她冷冷开口，剑花挽过一个又一个，想用拙劣的技巧将人喝退，骨子里沾满熟悉的桀骜，“跟着我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那又如何？

对面那人听后步伐从未停止，反倒更加急促。

模糊身影那么虚幻，好像动一下就会消失不见，他听见那声“姜辞也”

后，自己也止不住颤抖。

似有锁链带着寒凉气息，悄无声息缠上他的脚踝，当沈扶潜再度垂头之时一切不见踪迹。

一本书掉落地上的空当，他伸手去抓，不料五指抓空，他无声看着书孤零零砸在地上，直至扉页摊开，恰巧碰出一个“华”

字。

他的唇微紫，指节攥到泛白，莫名的心慌，就好像从未抓牢过某人的手一样，就算抓住也会从指尖滑落。

无力之后是永久的脱力和失意。

“其实这个字，我也识得。”

“识的比任何都深。”

沈扶潜不自觉崩出几句话，目光久久在“华”

字打转，凝视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