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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慎叫陈松墨带人护送潮生回返端本宫,又唤醒了裴珲。
裴珲整个人都在哆嗦,回忆着醒来时尸山血海的画面,双腿发软,几乎走不动道。
见他这般,裴慎干脆使人带着腰舆,将他抬入干清宫。
一入干清宫,越过重重甲士,掀帘入内,便见室内药香缭绕,七八个太医在外间低声细语,神色焦躁,大太太坐在玫瑰椅上,神色呆滞。
裴慎心中发沉,他满身是血地进来,惊得殿中宫女宦官们面色发白。
大太太回过神来,更是被唬了一跳,惊得一把攥住裴慎袖子,连声道:“怎得这么多血?可是外头出事了?有没有受伤?!”
裴慎心头稍暖,正要回答无事,却见大太太见了后面腰舆上的裴珲,只管扑上去,急得团团转:“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怎得脸色白成那样?”
说罢,又一叠声的喊来太医。
裴慎低头看了看满身带血的自己,又往望了望衣着整齐,只是面色仓皇发白的裴珲,忍不住自嘲一笑。
大太太里里外外,拉着裴珲转了一圈,见他无事,心才安下来,眼眶发涩,又忍不住拿帕子捂着脸,啜泣道:“珲哥儿,你爹呕血了,太医正施针开方。”
说罢,她的泪水止不住滑落下来。
裴珲面色发白,强撑着打腰舆上下来:“我去看看爹。”
大太太应了一声,使唤了宫人去搀扶裴珲,刚要往里间行去,转头却见裴慎径自掀了帘子往里去。
“慎哥儿,你一身血气,莫要冲撞……”
大太太尚未说完,裴慎已步入内间。
太医正全神贯注为裴俭施针,便是听见了身后脚步声,也浑然不理。
“吴院正,如何了?”
待太医施针结束,裴慎方才开口问道。
吴院正转过身来,见裴慎满身是血,干涸的血迹粘在他身上、脸上、就连鬓发上都是一股血味儿,难免被唬得心惊胆战。
所幸他见惯了鲜血,神色镇定道:“再过上一时片刻,陛下便要醒了。”
说罢,他拈须叹息:“殿下,陛下已是油尽灯枯,若不能将养身子,再劳累下去,或是怒急攻心一次,只怕就要……”
裴慎心下越发沉重,只低声道:”
辛苦吴院正了。”
说罢,摆摆手,令吴院正告退。
裴慎接过宫人递来的棉帕,随意擦了擦脸,只将面上、鬓上血迹消了些。
他刚一擦完,就见母亲和裴珲一同入内。
此时裴俭恰悠悠醒来,他身躯沉重的厉害,呕血后越发的苍老了,那个谣言死死打在了裴俭七寸上,令他几乎要被内心的煎熬逼死。
“父皇。”
裴慎上前一步,轻声唤道。
又取来引枕,叫裴俭靠着。
裴俭胸口发闷,呼吸沉钝,他撩开眼皮看了眼衣裳带血的长子,又见满眼是泪的妻子,还有慌慌张张的幼子,叹息道:“外头、咳咳、如何了?”
裴慎为他抚了抚背:“都处理好了。”
这么一句话,叫裴珲忍不住作呕起来。
他醒来便见到铺天盖地的尸体和血腥气,长在锦绣堆里的公子哥哪里受得了。
见裴珲吐了,大太太一叠声的唤人去喊太医、备香茶棉帕。
裴俭见了,心中越发沉痛,只用目光望着裴慎。
裴慎七岁便离开家,父亲待他虽严苛,可多有望子成龙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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