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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天雷想得简单,“裴正就是做贼心虚,自己吓自己。”
罗漾却不觉得。
两条画布一个宽些一个窄些,他现在把两条画布都拿在手里,对比就很明显了,窄些的那个上面都是淡到几乎朦胧的色彩,没什么具体形状,完全是画布色彩延伸到边缘的最后部分,但宽些的画布条上虽也是色彩流动,却在朦胧的淡蓝与白里,有那么几笔颜色略深些的涂抹。
“你们看这里。”
他把宽些画布条上那一点深色指给两位队友看。
于天雷凑近看半天,皱眉:“就是随便涂了两下吧。”
罗漾:“但这几笔正好在被裁切的位置,而且如果把这条画布拼到画作右侧,你回忆一下投射信息里裴正拼命想在画作上捂住的地方,是不是这里?”
然而也因为裁切,看不完整,是很像画家在大面积浅色里随便点缀氛围的一点深色,但也有点像……
“人?”
方遥瞥一眼,其实什么都没看出来,但合理猜测的话,是人的概率最大。
这与罗漾想法不谋而合。
因为是俯瞰图,建筑是主体,建筑下的人是极小的,很可能就是画布上一个黑点,一小团背影,或者几笔深色。
而且是人的话,裴正的害怕就顺理成章了。
“我觉得应该是张雅乐,他把自己也画进了画
里,也只有原作者的影子才会让盗窃者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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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疑问于天雷在第一次进入画室里,听罗漾和方遥根据海德拉雕塑你一句我一句接龙恐怖故事时,就已经发出过,现在兜兜转转一大圈,还是没解决。
罗漾无法回答,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抬头看向建筑顶层:“把画拼完整就清楚了。”
几分钟后,艺美楼顶层展厅。
《校园印象》仍立在墙边,端端正正,安静恬淡,似知道会有人来归还它的缺失,拼凑它的完整。
三人来到画作面前,罗漾将两条画布放到地上,蹲下伸手去扶画作两侧,想从背面把固定在内框上的画布拆下来,只有将画布完整平铺,才能拼好画作。
可他才碰到那幅画,展厅里忽然照射进刺眼阳光,夏日般明亮滚烫。
画作在这光芒里腾空而起,从罗漾手中脱离,悬停在展厅之上。
罗漾、方遥、于天雷一齐抬头,只听窸窣声响,画布四周缓缓展开,失去包裹的内框咣当落到地上。
随着画布在半空舒展平整,地上的两条倏然而起,迫不及待回到画布两侧。
展厅里刺眼的阳光开始变得柔和,敞开的窗口吹进徐徐微风,仿佛从盛夏回到春日。
就在三人面前,那拼接完整的画布竟然开始“自我修复”
,拼接处一点点融合,连被射钉枪固定过的痕迹都开始消弭。
“那个真的是人影!”
于天雷惊讶出声。
在画作接近边缘的右侧下方,那几笔正好落在裁切处的深色,曾有一多半被裁掉,一少半留在画作上,如今拼凑完整,一个遥远的、小小的、模糊的人影。
没人能证明那是张雅乐,你说误入画家取景框的路人、同学都成,可裴正害怕到必须从将这人影裁成两半。
为了平衡裁掉的画作构图,又将左边同样裁掉了窄窄一条。
可惜,即使左右都裁过的画,仍不可避免有了失衡感,即使一切两半的人影,还是让偷窃者惶惶不可终日。
最后一处“伤痕”
修补完毕,画作终于完好无损呈现在旅行者们面前,那是这幅作品最初的样子,也是最完整的、属于张雅乐的《校园印象》。
刹那间,画作里一切曾经的阴森、诡异、不可名状的幽暗全部消失,恬淡的色彩流淌起来,画中的一切都好像有了生动的气息,鲜活的生命,满校园的春风拂过建筑,拂过草木,拂过风景里唯一的身影。
那就是张雅乐,这一刻每个看画的人都知道。
年轻的画家站在自己的风景里,春日之下,世界是明媚的,阳光的,温暖的,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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