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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人伤了底子不好处理,可你是一国之君,东宁最好的医者俱供你差遣,又怎会医治不好你身上的旧患?”
宋挽走到沈千聿身边,拉着他的手柔声道:“往日你性子执拗,又不耐配合太医以针灸药膳调养身体。
如今年岁上来,倒知这事严重了?”
宋挽打趣道:“刀子不落在自己的肉皮上,终归是不知疼的。”
“自今日起,我让许太医为你日日施针,让傅太医为你制定药膳,如此将养上几年总能好上大半。”
“会吗?”
“自然。”
拉着沈千聿的手,宋挽垂眸:“有生必有死,寿数这东西强求不来,你放宽心思,不要日日汲汲于寿数一事。”
早年他在南庆时身子亏得厉害,涑河一战又添不少新伤,这几年他身体不适的症状愈发明显,她看在心里亦为此焦急。
可宋挽知晓人之生老病死既无可避免,亦不能逃脱,因此并不执着于让沈千聿去谋什么长顺之道。
“与其日日担忧自己的身子,不若放开心中忧思,还身心自在。”
“人自在了,身子也会好上大半。”
帮沈千聿将身前压了褶皱的衣衫一点点展开,她笑道:“且我知你心疼我,不会舍得丢我一人先行离去,所以我从不担心这些,你也无需担心。”
沈千聿胆小又是个粘人的性子,这几年对她愈发魔怔了,一时片刻不见便要整个后宫里去寻。
想着他那模样,宋挽心生酸涩,却是疼惜更甚。
他幼年时候无人关心无人疼爱,性情坚韧自强,哪知人至不惑反愈发生了孩童心性。
偶尔她甚至觉得对方比沈时晏、沈时骁更似孩童。
“我不会的,今生我绝不会丢下挽儿先行撒手。”
这话说完,沈千聿心中好似撑起一股子劲来,不再像往日那般恹恹无力。
“我这一生认准了的事便没有做不到的,挽儿且看着,我定能撑着走在你后头。”
沈千聿站起身,仿似回到幼年在南庆孤立无援时候。
他就是那等前路越艰难,愈生斗志之人。
自这日起,沈千聿日日听从宋挽安排,早晚让太医施针医治双膝,吃食也多以温补药膳为主。
也不知是太医的调养起了作用,还是他心中有了可支撑自己的那股子精气神,沈千聿的身子竟真渐渐硬朗起来。
沈时晏十岁出头时,沈千聿便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培养。
如今沈时晏刚刚及冠,他便急急禅位于子,自己安心做起了太上皇。
新皇登基那日,最为高兴的并非沈时晏,而是终得自由身的沈千聿。
“吾之一生责任尽矣,自今日起终可安心同挽儿度日,闻人间烟火,品五谷杂粮,做极乐逍遥之人。”
将长乐宫凤榻之上用惯了的软枕丢入箱笼中,沈千聿又伸手去摘床上挂着帷幔。
宋挽瞧着他的动作无奈开口:“这物件你摘了作何用处?那别院位置紧窄,它同屋中的拔步床尺寸亦不合,便是拿了过去也用不得。”
“无妨,我裁剪裁剪。”
“母后由着父皇去罢,父皇终将肩头担子卸下,如今正在兴头上。”
“骁儿说得有理。”
沈时骁面上带着浅笑,站在一旁看着他父皇忙碌。
他如今已长成翩翩少年,单只站在那处便令人望之静心。
他虽年轻,但在他身上甚少能感受到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与风流得意。
沈千聿常说沈时骁随了宋挽,年纪轻轻便被书香气腌透到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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