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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她拼命生出来的孩子,陈胜青要是敢跟她争孩子,她就砍死他!
接下来的几天,陈家喜气洋洋的一片,李秀娥跟杨秋瑾走哪都有人说恭喜,以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朋们一听陈胜青成了营长级别的军官,纷纷上门来道喜。
杨秋瑾不耐烦应付这些势力的亲朋,全丢给婆婆招待,她自己该干嘛则干嘛。
这天天气不太好,天空阴沉沉的一片,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下雨。
杨秋瑾坐在大队部办公室,左手快速打着算盘,计算大队这两天的出入财务,右手拿着钢笔在账本上记账,忽然听见外面吵吵嚷嚷一片。
“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秋瑾放下手中的东西,好奇地往外张望。
看见不远处的村道上来了一大群穿着军绿色服装,戴着红袖箍的年轻学生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地举着一条条红色横幅,拿着小红旗神情高亢的游行大喊:“打倒帝国资本主义!”
“打倒封建迷信四旧!”
“打倒一切反、动牛鬼蛇神!”
“还能有什么事情,又是那帮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小红兵闹事呗。”
大队长邓建设,一个三十来岁,因为长年干活操劳,看起来像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满脸愁容,“你说这些学生,放着好好的初高中学校不上课,非要搞什么运动,今天斗这个,明天斗那个,好好的一个地方,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
以前他们只在城里斗,现在都跑到咱们乡下来了,你说他们是不是有毛病。”
“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旁边同样看热闹的大队张书记,对着邓建设直摇头,“现在外面风声紧张,随随便便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把柄,被那些小红兵捉住斗到死。
以前没斗到咱们这里来,是因为咱们在乡下,他们主要在城里斗,现在他们在城里都斗得差不多了,就把矛头指向我们乡下。”
他说到这里,喝了一口手里带的老茶,砸吧着嘴说:“我看咱们先锋大队要变天了,建设、秋瑾,你俩别在这里忙活了,趁那些小红兵还没进咱们大队,赶紧通知下去,让社员们把家里不该有的封建四旧东西都收拾了,该把上的嘴都把上,别到时候惹出祸害,哭爹喊娘。”
邓建设跟杨秋瑾都紧张起来,两人去年去县里开过干部会议,在城里见识过那些小红兵斗人的疯狂景象,当下不敢耽搁,收拾好东西,急急忙忙去通知社员。
两人通知完在地里干活的社员后,杨秋瑾跟邓建设分道扬镳,先跑去家里杂物房,拿上一把自己采摘晒干的药材,再去灶房拿四个窝头、两个煮熟的鸡蛋、五个半掌大小的红薯放进篮子里,接着跑去自家的自留地,摘了两根翠绿的黄瓜,拎着往村尾一处偏僻靠山脚的牛棚子里走,那里住着两个从首都被打成右、派的海归派知识分子。
杨秋瑾到牛棚的时候,一个五十来岁,头发半白,穿着灰色补丁直缀衣裳,看起来面容周正,十分有文人气质的郑济同教授,正蹲在牛棚边,拿一个铲子铲着新鲜的牛粪。
“郑教授,我来看您和蔡教授了。”
杨秋瑾拎着篮子靠近牛棚。
牛棚被郑教授打扫得很干净,没太太的臭味。
杨秋瑾突然出现吓了郑济同一跳,铲子一斜,新鲜的牛粪倒在地上,溅他一身。
他郑教授看到自己洗得发白干净的衣裳上沾满牛粪,没有像当初下放那样愤怒悲切,只是轻轻叹口气,看着杨秋瑾微笑,“小杨同志,你怎么来了。”
“有小红兵进村了,我担心您和蔡教授,给你们送点吃的,再给你们提个醒。”
杨秋瑾将手中的篮子递给郑济同,再看向坐靠在牛棚角落,那里有个瘦骨嶙峋,双眼凹陷,两眼无神,五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名叫蔡正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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