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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多带几个伙计来,一起看看。”
张开越走越快,越觉着后头有人跟着,越不敢回头。
元墨倒是回头了,后面什么都没有:“看什么啊?”
“看看那些纸人,要不……”
张开心里打定主意,“横竖现在用不着,先把纸人烧了吧,或者锁在柴房里。”
“烧了?烧了怎么行!”
元墨摇头,“再说,你我都是纸人。”
“咱们和它们不一样!”
张开也摇头,“咱们是活着的纸人,是少奶奶给的纸身,它们是死的,扎好了就是为了烧。”
元墨忽然抓住了他,瞪着眼睛问:“谁说我是死的?”
“啊?”
张开往下一瞧,元墨的那张小圆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两块红色的圆点。
两道细细的眉,像是炭笔一笔勾勒,眼球也白了,只有当中一个黑点。
张开还没来得及叫唤一声,直接吓晕了过去。
亲眼瞧着他瘫软倒地,元墨缩着脖子咯咯地笑起来,忽然弓起后背,一蹦一跳地朝着大少爷的院子回去了。
“纸人烧香,螺子过江,腹热穿肠,满目烂疮。
一更人一更火,三更鬼四更贼,五更鸡鸣乌泱泱……”
秦翎的院子里头显得荒凉不少,
()只因为一下子少了两个人。
耳畔是小翠在拿清水泼地,哗啦一声,全叫秦翎听清楚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泼上地了?”
秦翎忍不住问。
现在双目已废,他只能听,外头风声不大,可怎么听都没有人回来的迹象。
那人也真是……让她走,她偏要留,狠着心不见,她非要坐过来。
现下习惯房中有人说话,她又干脆利索地走了,当真是半分良心都没有。
不过这也不怪她,休书是自己写的,她年岁不大,陪着自己守活寡干什么,往后自己真闭上眼睛,这个家也没有人给她做主。
只是,她怎么就真走了?早知会这样,这些天自己就少想一些,别去思索那些飘渺之事。
秦翎闭上眼睛,成亲的那天仿佛还在眼前,偌大的秦宅里头她没有亲人,孤身被喜娘背了来,站在前厅孤单单的。
虽然盖着红盖头,可是一丁点喜庆都没有。
都说成亲之后人想得多,自己确实是想多了,秦翎没敢和别人说过,他也希望这病真能冲好,与她彼此贴心,当年少夫妻。
是自己想多了,就这幅身子,能干什么?秦翎忍不住摸了摸眉梢,又摸了摸枯瘦的双腿。
小翠光顾得忙,一时之间没听见秦翎的话,等到院里没土的地方都被清水冲了一遍她才回来。
院子里头没别人,大少爷也看不见,她把袖口挽到了胳膊肘上头,擦着汗问:“您刚刚吩咐什么了?要喝茶?”
“不是。”
秦翎摇摇头,想起那人给自己换的茶,喝完了心口居然不烧,“我听见你在地上泼水,问问怎么了。”
“小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少奶奶昨儿悄悄吩咐的,说往后院子里头要泼清水,一定要清清亮亮,不能见半点污浊。
日头一落就开始泼,泼足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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