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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才貌出身都是一流,除非公主眼光特异,否则绝不会看不上你……你笑什么?”
裴如凇勉强克制住内心的喜悦之情,安抚道:“父亲不必把事情想得太坏,横竖都是入仕,门荫或是尚主并无区别,最终能走到哪一步,还是看各人本事。”
他能说出这番话来主动分忧,裴鸾心中稍感宽慰,然而他对裴如凇寄予厚望,原本指望他能拜相封侯,成为一代名臣,却被公主横插一杠,拐上外戚这条路,又深觉不甘:“你知道持明公主是什么性情?她可是在松阳亲手砍了符家兄弟的脑袋!
此女绝非池中之物,佛口蛇心,暴戾恣睢,不是好相与的。”
关于持明公主的评价,裴如凇前世听过太多了,比这骂得更难听的数不胜数。
闻禅仿佛天生就没长“脆弱”
这根弦,她从不在意这些蚊子哼哼。
而裴如凇怀疑过,犹豫过,也争辩过,只是最后人都已经化为飞灰,再去分辩什么正邪对错,已然毫无意义。
重活一世,他理当看得更开,声名都是身外物,只要能重新回到她身边,裴如凇无所谓她是什么样的人。
但此刻裴鸾的话仿佛扎进他掌心的毒刺,令他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恼怒来。
“符氏兄弟的恶行恶名,父亲是在行宫禁军哗变时才知晓的吗?”
裴鸾道:“符氏贪酷,朝中早有风闻,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令人措手不及。”
“朝中上百号官员都知道,只是碍于贵妃深受圣宠,所以皆闭口不言,最后放任两个跳梁小丑酿成大祸。”
裴如凇轻声发问,“在其位者袖手旁观,公主只是做了臣子该做的事,为什么就要被称作‘性情暴戾’?”
“她有什么错?错在没有龟缩在皇帝身后、等着不知道在哪儿的援军去救她吗?”
裴鸾:“……”
他不明白裴如凇为什么对他随口一句话反应如此激烈,仔细想想,裴如凇说的并非全无道理,但自古以来男人能做的事,女人做来就是逾越本分。
裴鸾有心敲打他一番,但转念一想,裴如凇若真做了驸马,那他对公主尊敬一些也不是坏事,于是冷静地虚咳一声,淡淡道:“也罢,你能这样替公主着想,便胜过旁人一头。
来日若真尚了公主,也需一般地恭谨相待,不要心存怨怼,给裴氏招来祸患。”
裴如凇漠然地向他躬身行礼,退出了书房。
世家从来如此,每个人都是巨大巢穴下的一只蚂蚁,一生使命就是维系家族声望。
不管是裴鸾还是裴如凇,不管是否情愿,只要冠上了这个姓氏,就注定要与这庞然大物的荣辱同生共息。
柔福宫中。
闻禅从宫女手中接过内廷司递来的画卷,在长案上徐徐铺开,露出裴公子那张风华绝代的俊秀面容来。
画中人含情凝睇,也许是心怀期待,眉眼显得尤其温柔,如同隔着一张纸与她脉脉地对望。
很难说现在是什么紧要关头,但殿内所有人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不是看画,而是看向闻禅,好像都在紧张地等待她揭晓某个答案。
公主垂眸注视着画卷,神色还是一贯的波澜不惊,看不出满意,也看不出惊艳。
就这么静了片刻,殿中仆婢屏息得几乎背过气去,忽然看见她轻轻地笑了一下。
似乎有点无奈,但绝非被迫妥协,反而像是拿谁没办法的样子。
闻禅命宫女将画卷收好,连同先前准备好的两卷一道交给梁绛:“有劳梁内监替我转交父皇,请圣上过目吧。”
梁绛眉梢上挂着笑意,柔声应道:“老奴这便向回去陛下复命。”
闻禅对新送来的画卷没有一字评价,旁人也不敢多问,只是在晚间宫人进来伺候梳洗时,她忽然问远处那名提着铜壶的侍女:“我记得你是新拨进来的那一批,叫……白雪,是吗?”
那侍女忙上前来答话:“回殿下,奴婢是叫白雪。”
新送进柔福宫的奴婢,经狄敏筛选过一轮后,最终挑出四个能近前侍奉的,分别取名青霜白雪紫霞红霓。
闻禅用人不多,平日里习惯了纤云飞星,对其他人只记住了大概名字,和人脸还对不上。
“回头记得和狄尚宫说一声,”
闻禅随口吩咐道,“改叫玉露吧,白雪这个名字……以后别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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