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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着,却迟迟地挪不动步子,仿佛被窗外浩瀚的森林牵扯住了视线,情丝不由自主在空茫中遨游,悲欢离合掠过时间的空隙,凝结成一个陈旧的不变的自己,打碎了,重新粘合起来的自己。
不知何时,屋外响起嘈杂的人声,把我的思绪从茫茫空宇拉回到这现实的——也或者是梦中的世界。
“云心,”
我喊着开门出去。
前厅依然空无一人,嘈杂的嚷嚷声是从院子发出的。
院子周围的篱笆墙被拆了干净,院子向外面空地伸展,从院落到整个山腰都挤满人影。
从木屋门口看过去,远达目所不及的地方,似乎是从山腰伸到山脚的无数蜘蛛的长爪,更多人影或别的生灵黑洞洞地排成无数队伍向山腰赶来,有的乘着一团黑气漂在两人高的空中,正与地上的人影嘻哈谈笑,有的却被后面赶来骑着猪飞行的撞个正着,从半空跌落下去,重重地摔在下面行走的人群中,咒骂声嘲笑声和嗷嗷的嚎叫不绝于耳。
有的人张开翅膀,在山脚和山腰之间来来回回给在地上排队行走的同伴搬运东西,它们飞得更高,但也害怕被滚动的火球或骑着飞狗的随行撞倒,有一支队伍的空中突然乱着一团,原来是几个爬在茅草堆上飞得太快的孩子撞翻了前面的火球,火球顿时把干草惹燃了,幸好火球里面的人和孩子们控制得好,没掉下来惹燃别的东西或森林造成更大的灾难,他们划向百米高的天空,猛烈的撞击声之后,火球和熊熊燃烧的茅草像烟花绽放,慢慢在下落中熄灭了,孩子们和坐火球的人影陨石般砸到队伍中,又是沸腾的咒骂声、吵闹声和大声推攘。
到了山脚的人影都往院子这面挤,有的干脆爬到树上,然而几乎山腰的每棵树上都爬满了人影,下面的人拼命往上挤,树冠上的就一个个往下掉,有的压断树枝,随着树枝一起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下面的人影来不及也无法躲让,被砸成一团团黑色烟雾向空中飘散,又是不停的咒骂和吵闹。
“幢幢人影为什么都往院子这面挤?”
我昏昏沉沉地想,“莫非这是瓦尔吉普斯之夜?不、不,那只是虚构的故事。”
我把视线收回人影所关注的眼前。
离院子不远,估计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的平地空无一人,人影主动在外围停止了脚步,而在空地中,均匀地并排立着四棵齐屋顶高的杆子,杆子下面堆满柴禾,每棵杆子中间分别绑着一个人,虽然借着月色看不清楚细节,我也一眼就分辨出了是何赣、李笑书、周培江和周雨江四人。
他们在向我大声喊,可在这沸腾的世界,我完全听不见他们在喊什么。
院子虽然被拆了围栏,左右花圃和菜园被踏平了与院坝和成一片,那些人影也主动站在围栏外面,院坝左侧,两人高的火堆在剧烈燃烧,木柴爆裂的啪啪声、火苗蒸腾空气的呼呼声、火堆中心烧空了柴禾下沉的喀嚓声似乎使整个山野的鼎沸人声都黯然失色。
火光照亮了方圆百米,月也黯然失色。
院子正中,一群比别的人影更高大的人影正围着一块半人高平放的石板跑着,跳着,嘴里哼哼地唱,嗡嗡声沉闷如春雷,我看不清所有人影的模样,那些只是黑色的气团。
石板上平躺着一个睡着的人或尸体,那是云心,发式和衣物都是石屋时我给她打扮的样子。
一个老人站在屋檐这面最靠近我的位置,背对着我,一手拿着明晃晃的小刀,一手端着空的木杯子,双手伸向空中,仿佛在向圆月借着它的蓝光,那蓝光和着火堆的黄光染在刀口,像水的流线滋滋流到地上,融进老人周围的地里。
老人口里念叨着什么,每念完一段,最后大吼一声,使山树摇曳,黑影自四周升腾起来,形成一团黑气弥漫晴空,顿时月色全无,直到雾色散去,老人才重复之前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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