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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红豆离得远,听不见声音,只是远远地看见他的口型,好像在喊她。
她走过去嘟哝道:“我又没喊您,您自己回头的。”
傅慎时正要教训殷红豆,哪知她一脚踩进雪里,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一跟头栽地上了,整个脸都埋进了雪堆里。
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倾,伸出手臂要去拉她,过一会子又反应过来,瞬间收回手,两手抄在袖子里,冷淡地扫了殷红豆一眼,嘴角却翘了翘。
殷红豆撑着身子起来,她抬起头,额前的墨发上都沾了碎琼乱玉,像是撒了些细碎的玉石在头上,莹亮光彩,将她的脸颊也衬得愈发娇媚可爱。
吃了一嘴的雪,她皱巴着脸“呸”
了几声,道:“就说不该出来,吃了一嘴巴的灰,膝盖也磕疼了。”
她揉了揉膝盖。
傅慎时沉着嘴角,没好气地看着她。
他正要说回去,王武跑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一边跑一边喊。
王武一直住在院子里,他偶尔会出去打些野味儿,秦氏来的那天,他就正好出去了。
今天天太冷,他就待在院子里。
这边的主仆三人都望向王武。
王武从院子大步跑过来也不带喘气的,哈了一口热气,同傅慎时道:“六爷,汪先生派人来传信了。”
他将信双手递给了傅慎时。
傅慎时拆开信,一抖,快速浏览了一遍,看向王武道:“备马车,进城。”
殷红豆也打起精神,随便扫掉了脸颊上的雪,跟着轮椅后边回了内院。
出门了好几趟,殷红豆收拾东西都驾轻就熟了,她快速地收拾好包袱,带上了账册和傅慎时雕刻好的章子,跟廖妈妈悄悄地打过招呼,瞒着廖妈妈的儿子媳妇,从后门上马车,赶到城里去。
车上,殷红豆坐在傅慎时脚边的小杌子上,她抱着傅六的手炉,问道:“六爷,什么事儿呀?”
傅慎时道:“孙七来找我了。”
殷红豆蹙着眉,道:“怎么流云公子才走,孙七就来了?您说流云公子是平白无故来的吗?”
傅慎时略加思索,道:“应该只是巧合,孙七使唤不动他,若是二殿下要试探,不会派他来,而且二殿下谨慎,轻易不会用不熟悉的人,还未到要打听我身份的地步。”
殷红豆“哦”
了一声没再问了,其实二皇子迟早会知道,只要他跟六皇子通个气,这事就瞒不住了。
瞒不瞒得住,没什么要紧,要紧的是,要让二皇子觉得傅慎时是可用之人。
马车午时之前到了发财坊附近的巷子,王武出去探路,见没人从巷子经过,就带着傅慎时他们从后门上了二楼。
汪先生正在雅间里等着。
傅慎时等人进了雅间,轮椅压在厚实的绒毯上,静默无声,房间放了两个铜盆,烧着银屑碳,一丝烟火也没有,室内温暖如春。
殷红豆放下手炉和包袱,泡了几杯茶水。
傅慎时与汪先生一起坐在桌边议事,他问:“先生信中叙述不详,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先生将孙七告诉他的,以及他自己打听来的,都告诉了傅慎时。
原是二皇子的人已经将沉船之上的活口抓住了,不过抓住了,也还没敢将他放出来当人证。
因为此案件涉及京师官员。
虽然刑部掌京中笞罪以上的案件,沉船之事涉事重大,此案件要是开始审理,未必落得到刑部尚书的手上。
京中督察院一贯负责京师职官犯罪案件,或者是别省巡按御史、各省提刑按察司转达过去的登闻鼓冤案件。
督察院御史乃大皇子的党羽。
简而言之,督察院一定会咬死此案乃京师职官案件,定会将此人压回督察院大牢待审。
如若这般,孙七所为,功亏一篑,依他的性子,费这么大劲儿,熬着夜吃了风吹雪打的苦头才抓住的人,就这样放给督察院查办,还不得气疯了。
孙七的父兄也有意刁难他,又问他抓住了此人,可有法子再保住此人不落入大皇子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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