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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狄更斯走进牛津街街角的那幢爬满了藤蔓的红色小楼之中,这是玛丽·伍尔夫给予他的指引,还有那枚戒指,它们都指向了这里,而这里也是查尔斯和理查德·斯威夫特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这幢建筑原本属于一个威尔士贵族,后来被理查德收购。
查尔斯在昏暗空寂的大厅内看着破败的腐烂墙壁上悬挂的一张油画,那上面的图案是歪斜的高塔,但随着接近,查尔斯现那幅画在变化,纷乱的色彩逐渐统一阴暗,倾颓的高塔和各种植被融为一体,它们仿佛构成了一棵古老的巨树,而大片阴影浓雾般笼罩着一整棵巨树,那黑影宛若乌鸦的头颅,三只眼睛恰好构成了塔身上的三扇漆黑的窗户。
查尔斯被那副蒙灰的画作深深吸引,他每踏出一步都令自己仿佛走进了弥漫着白雾的错乱时空中,他像是听到了海浪翻滚的声音,还有烈焰啃噬着木柴的声音,而那幅画中屹立于巨树般高塔之上的阴影仿佛张开了巨大的羽翼。
“布兰……受祝福的布兰……”
查尔斯想到了古老的威尔士传说中那个巨人王,而乌鸦正是他名字的源头,他因为妹妹被爱尔兰的国王凌虐而起兵进攻,那场惨烈的战争毁掉了威尔士和爱尔兰,布兰因此而死,他的头颅被带回家乡埋葬,他起誓会因此守护不列颠这片土地。
查尔斯缓步接近时惊讶地看到了白雾散尽后熊熊燃烧的烈焰,在那烈焰翻腾中,一个焦黑的巨人仿佛坐在高塔顶端的王座之上,那不成人形的黑影似乎正等待着查尔斯的到来。
查尔斯猛然惊醒,他环视四周时才恐惧地现自己已经不在那昏暗的大厅里了,他正站在那高塔之上,他就在王座的前方。
“查尔斯……”
理查德·斯威夫特的声音叹息般的出现。
查尔斯转动的眼珠捕捉到了那出现在烈焰王座边缘的一点微弱影子,他知道那就是他的挚友,他急忙走了过去,但炙热的气流逼退了查尔斯。
“疯狂并未真正吞噬我的理智,但我已然是强弩之末,我将最后一点人性的影子当做航标投入黑暗,我等待着你的到来。”
理查德的残影幽幽地说道,“混沌正在夺走一切,旧世界正在因此崩塌,这是不可逆转的悲剧,你知道的,因为你懂得人类的愚蠢和渺小,而这也是生死轮转的必然。
但我们总要逆时间而行,哪怕我们无法赢得胜利……”
查尔斯知道,理查德回不来了,他正在用最后的意志做着殊死一战,他悲伤地看着老友,“我又能做什么,理查德?”
“成为黑暗。”
理查德说道,“因为那并非我们的敌人,那是终结一切的力量,那又是一切的开始。
可以将混沌的血腥风暴扑灭的只有无尽的黑暗,而新世界会在黑暗中诞生。”
“但你说过,我们总要抗争!
去保留人类的火种!”
查尔斯皱起眉头间惊讶地问道。
“是的,但那并非胜利。”
理查德的影子就要消失了,“我们要的也并非胜利,活下去,给人类最后一次机会,苟延残喘的机会,让他们依然可以在新世界活下去,这就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那烈焰中的巨人伸出了焦黑的枯手,一颗仿佛长着数层薄翼的蛙卵闪烁着柔和的微光,而海浪之声正是从那枚古怪的蛙卵内传来。
查尔斯现自己手上的银色戒指散出了一缕微光,那微光和蛙卵相连。
就在这一瞬间,查尔斯看到了许多和他一样的文豪和智者在阴影中落座,他看到了玛丽·伍尔夫的指导灵在山谷百合纷纷洒落之际伸出的手,他看到了玛丽·雪莱创造的弗兰肯斯坦单膝跪地,他看到了那枚纹刻着乌鸦徽记的戒指在时间的轮转中不断传承,他看到了受祝福的布兰那失落的子嗣建立起了三位一体的女巫团,她们走向伦敦,因为传说中威尔士古老的血脉来自汉普郡,而布兰的头颅也被认为埋葬于此。
但查尔斯却知道,布兰的头颅真正被埋葬在白山,而那里正是如今的伦敦,城堡在那里拔地而起,那正是伦敦塔。
“上帝啊……这将是一场谋杀……”
查尔斯颤声说道,“你指引着沃什布鲁克姐妹和莎拉·维布,她们所要做的是夺回伦敦塔,夺回布兰的王座,夺回古老的力量,令不列颠下埋葬的英灵最后一次为了人类奋战!
而如今,赫里奥波斯兄弟会占据着那里,他们蛊惑了利于讯息的女王,他们愚蠢高傲的疯狂行径会令混沌加降临每一个世界!”
“这就是最后的战争,查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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