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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乔忽然笑起来,“我知道是谁。”
这番话如同一枚重磅炸弹,霎时在走廊上炸开。
章亦诚终于将目光投向他昔日的学生,眼底黑黑沉沉:“谁?”
蒋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不快不慢的说:“两年前的事了,老师还记得吗?”
章亦诚的眉头皱了起来,两年前……时间隔得不算远,他翻遍了脑子里的那些记忆片段,全都是些大大小小的手术,无法锁定目标。
“有个患者胃癌手术后又得了食管癌,那台手术老师没印象吗?”
蒋乔自顾自的说,“那时候我已经离开医院了,不再跟着老师工作,也不清楚手术详情,还是从病人家属的口中偷听到的。”
章亦诚等着下文。
“边维出事前几天,我去医院看亲戚,离开的时候在医院停车场附近撞见了一个奇怪的人,戴着帽子跟口罩,当时我没想多管闲事,正准备走的时候听见对方打电话,提起老师跟师母的名字。”
蒋乔将手里的纸巾捏成团,淡淡的说,“我于是就停下来,找个角落偷听,并且了解了事情大概,家属认为医院当年既然说了患者能活五年,却只活了两年,一定是主治医生没有做好手术。”
章亦诚闻言,瞳孔微微一缩,脑子里有几个片段逐渐清晰了起来。
“医院不可能把话说的那么绝对,是患者家属单方面自以为的。”
蒋乔轻笑,“老师在这个岗位上的时间比我长,应该比我更能体会到医患之间的关系,不可能都很好的相处,偶尔难免会出现难应付的情况。”
章亦诚捏紧手指,面沉如水。
“家属找不到机会报复老师,就对您身边的人下手,还动了点脑筋,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将资料给了那几个混混,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过都是各取所需。”
蒋乔唇边的弧度敛去,冷淡道,“我是事先知道,却自私的没有通知你们,可师母遇险不是因为我,是因为老师。”
章亦诚后仰头靠着冰冷的墙壁,呼吸不自觉变得粗重。
这个认知让他心口刺疼,想到那次差点就失去了边维,他的眼底渐渐猩红,愧疚跟自责翻涌而出。
“边维真是命大。”
蒋乔直呼其名,不再伪装,她冷笑,都那样了竟然还能活蹦乱跳,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在我得知老师结了婚以后,我一开始以为是假的,这里面一定存在某个交易,所以我马上想办法调回来,更是忍不住的跑去医院。”
结果现实告诉她,这个男人真的结婚了,没有什么交易,他看那个女孩的眼神里全是爱意跟纵容。
走廊上只有蒋乔一个人的声音,在一点点挖出心底腐烂的东西。
“我怎么都想不通,边维那样普通平凡,为什么老师会把身边的位置给她,却不给我?如果你只是看她年轻,当年的我跟她年纪差不多大。”
说着,蒋乔的声音像是在嘶吼,“所以她在我眼皮底下痛不欲生的时候,我心里是畅快的,我不希望你跟她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我恨她!
恨不得她立刻在我眼前死掉!”
章亦诚靠近待产房门口,不想再听到蒋乔的声音。
蒋乔用手撑出头,视线落在沾染血迹的衣摆上面,她自嘲的笑笑:“最后我却跑上去敲门,跟边维的家人一起把她弄到楼下,开车送她来了医院。”
话落,蒋乔将散下来的发丝往后拨,又抓住一缕长发,寻思该染回去了,留着像是在嘲讽自己的愚蠢跟失败。
虽然她是医生,早就见惯了生生死死,但那都是别人的事,她只是个旁观者,直到出了车祸,她才深刻的体会到生命脆弱,人事无常,不值得把时间浪费在无望的人和事上面。
算了。
放过自己,对自己好一点。
“老师,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真的只是想去看看你,没有其他想法,出现这样的意外不是我策划的,我要是有那个本事,也不至于输的这么惨。”
蒋乔想回去把身上的大衣换掉,不,扔掉,她站起来,走了几步停住,没回头的说,“等师母生了,帮我跟她问好,还有……祝福。”
走廊上又恢复了寂静。
章亦诚在待产房门口站了片刻,他去卫生间洗把脸回到原处站着,脸上的水珠往脖子里淌,眉间拢着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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