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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芬觉得有道理,林粟毕竟不是从自己肚皮底下出来的,没喝过自己的奶水,谁知道她真出息了会不会念着养大她的养父母。
“你说得对,还是把她留在山里,起码能使唤,以后嫁了人还能换点彩礼钱。”
“这丫头精着呢,这段时间你看好她,别让她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知道。”
……
林粟沉默地听着林永田和孙玉芬的对话,情绪毫无起伏。
孙玉芬和林永田结婚后一直没怀上孩子,林粟是从另一个山坳的村里抱养来的,为的是以后能给他们养老送终。
她来到这个家时是四岁,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
起初一切都还好,林永田和孙玉芬待她也没这么苛刻,直到她六岁时,林有为出生了。
有了自己的孩子,林粟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就成了个累赘,林永田和孙玉芬不是没想过把她退回去,却找不到当初把林粟托养给他们的女人了。
从小到大,回回林永田和孙玉芬打林粟时都会拿这件事说事,说她亲爸死了,亲妈都嫌她是个麻烦,要不是他们心善,她现在都不知道在哪要饭。
他们还会恐吓她,要是不听话,就把她丢了。
林粟从小生活在随时会被丢弃的恐惧中,为了讨好林永田和孙玉芬,她卖乖讨巧,学做家务,却怎么也讨不到他们的欢心。
渐渐的,她开始明白,这个房子并不是家。
她要逃出去。
林粟伸手往床和墙壁的夹缝里掏了掏,摸出了一个红色塑料袋。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子,拿出了里面的一沓钱,这沓钱里面额最大的也不过才五十。
她上初中后,只要放假,就一定会跟着孙玉芬去茶园采茶,春茶、夏茶、秋茶她都采过,这些钱里有一部分是她每回采完茶后向孙玉芬讨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她在学校帮人写作业赚的。
积攒了几年,也不过才攒了六百来块。
林粟打听过了,临云一中的学费是五百块,住宿费是三百,她打算这个暑假跟着孙玉芬去茶园再赚些,凑齐一学期的报名费,至于生活费,等她去了学校后再申请贫困生补助。
她管不了第二学期、第三学期要怎么办,只知道自己必须去一中,必须要读书,至于更远的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年中产量最高,采摘季节最长的就是夏茶,有差不多三个月的采摘期。
这段时期,只要天气好,茶园里每天都有采茶工在采茶。
林粟把全家的衣服都洗好晾好后,戴上笠帽去了茶园。
她早上九点开始采茶,十一点一到就回家做饭,吃完饭洗完碗后又跟着孙玉芬一起去茶园。
午后火伞高张,茶园里茶树低矮,完全没有阴凉处,采茶工都曝晒在太阳之下。
夏季采茶最辛苦,但夏茶却是品质最差最便宜的,采茶工们一边采茶一边咒骂天气,与此同时,又希望太阳天天都能出来,因为只有这样,采摘下来的鲜叶才能送到晒青场晾晒,他们也才有活干。
下午李爱苹跑来茶园找林粟,还给她送了一根冰棒。
林粟趁机休息了会儿,听李爱苹说她最近在看的偶像剧。
正说着话,林粟看到了镇上制茶厂的大老板,林永田口中的头家徐家福出现在了茶园里。
她一惊,立刻拉上李爱苹蹲下身,缩着脑袋躲在了茶树下。
李爱苹不解,问:“躲什么啊。”
“我不是正式工,还是别被他们看到好。”
林粟说。
李爱苹好奇心重,微微起身,往徐家福那儿看去,不一会儿她拉了拉林粟的衣服,说:“快看,‘首富’带了人来参观茶园,里面还有个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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