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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喃喃道。
杰里米悄悄地离开了,我呆站着看向菲琳,嘴唇翕动不止,喉中艰涩地咕哝出几个沙哑的音节。
她走向我,黑衣黑裤仿佛溶进了黏稠的黑暗,只有面颊上那抹莹色在黯淡星辰下白得晃眼。
我感到空荡的眼眶积攒着一股难以冲破的热意,可嘴唇只笨拙地吐出了一个名字,“菲琳。”
菲琳,我是罗。
我和菲琳并排坐在屋檐上,注视着不远处灯火连绵的城区,陷入尴尬的沉默,一时觉得无话可说。
时光和生死的隔阂横在我们之间,即使我再怎么想念她,那种莫名的疏离感也依旧难以在片刻间消释。
夜风仿佛挟裹了兀鹫城外邈远冰雪的味道,我道,“屋顶太冷了,菲琳,你会冻着的。”
她冲我淡淡一笑,“不会的。
你知道我不怕冷。”
她望着黛色的夜幕,十指交扣地呼出一口白气,“感谢上帝,你回来了……”
我很怕她会问“你这么多年都到哪里去了”
。
我不想告诉她我当年离开村子的真相,不想告诉她我死而复生。
对她而言,我的不告而别是种背叛,就像《荒野之梦》那两个相约出逃的孩子,我曾和菲琳约定好,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但我却在七岁时跨过冥河,将她独自留在了河的彼岸。
所幸她没有问那个问题,只语气轻松地对我道,“大概你不知道,今夜十一时过后,会有一场盛大的仪式。”
我心头一悸,“……仪式?”
她道,“听上去是不是很熟悉?小时候我们在村子里也见识过很多‘仪式’,烧死不洁的女人,烧死偷窃的罪犯,仿佛再怎么污秽的灵魂,不需忏悔,不需教化,只用一把火就能简单便捷地烧个干净。”
那些可怕又空洞的记忆在我脑海闪现,我低声道,“菲琳,那些都过去了。”
“是啊……万疆帝国已经灭亡了。
这个小小的兀鹫城在新帝眼里,不过是地图上的一块饼干渣。”
她沉声道,“我随人们流浪到这里,没人知道我是个‘杀人犯的女儿’,见过的杀戮越多,人们对鲜血越是麻木。
这个城里充塞了多少罪行累累的恶人,不再有随时被一把火烧死的可能,倒让我觉得安心不少。”
我不知怎么回答她。
她却浅笑着望向我,“你呢,罗?你现在安心吗?”
“我……”
莱蒙的脸又出现在我的脑海中,露出那令我迷茫又惧怕的谑笑。
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觉得安心,他的一半灵魂封在我死气沉沉的躯体中,迫切地冲撞叫嚣,想要与存于那鲜活躯体内的另一半灵魂靠近、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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