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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鹏看了看吕玉,眼睛里凝聚了一盏烛光,由于室内昏暗,那亮色象黑狗眼里的白点一样有些狰狞与恐怖,幻觉。
吕玉又打了一个冷颤。
两人靠着大花圈坐着,衣衫与花花绿绿的皱纸磨出婆娑声响,花圈上贴了许多写满黑字的白纸挽联。
静静地看着灵柩、跃动的烛光、死者沉睡般的面孔,做“道场”
的调子象燃烧的烛焰袅袅缠绕。
吕玉只觉得与徐鹏在黑夜里一起沉去,困极,双眼难以自控地粘合。
徐鹏自然地送来他的肩膀,吕玉迷迷糊糊地依靠着。
突然间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急剧地下坠,无边地飘浮,一声沉重的叹息紧紧地追赶,茫茫黑暗中人影全无,极度恐惧令全部肌肉都处于紧张与酸痛状态……终于在温软的草垛上靠一会儿,毛茸茸的什么东西往脸上凑,好像是老黑狗,正觉得温暖,草垛里却传来一声叹息,惊恐回望,却是姥姥的坟头……吕玉惊悚苏醒,徐鹏正移开他发烫的脸。
伸出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双唇,混合着恐惧的甜蜜羞涩使吕玉芳心狂跳。
她知道,梦中黑狗舔她的时候,徐鹏正在轻吻熟睡中的她。
忽然有人放烟花,天空中绽放巨大而绚丽的花朵,彩色的火星象雨一样降落。
·重逢·徐鹏下葬于吕玉的心土,音讯全无。
淡淡的惆怅,虚无飘渺,两年过去,思念仍是萦绕。
吕玉家居地很是偏僻,占地面积广,仅后园桔林便有两三千平米。
桔树长了多年了,枝繁叶茂,幽静,也有点阴冷,一般只有吕玉的母亲在桔园里来来回回。
吕玉父亲常年工作在外,家里只有吕玉和母亲。
村人说,吕玉家阴气太重。
吕玉的房间向北,靠着桔园。
由于房子几乎是隐建于桔林中的,所以光线极暗,墙壁色彩晦暗,一床一桌一柜,也呈深褐色,房间色调阴冷,偶尔来几个同学,房间里才有些明媚。
自吕玉去十里外的县城上中学后,这房间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阴森。
小年前夜。
这个寒假,吕玉变了样。
身高增至一米六五,身段苗条柔韧,出落得标致异常;其次是变得寡语少言,逢人多以笑作答,忽然间载了许多愁似的,长时间躲在房子里不出门。
吕玉象她的房间,被冷包围,同时也散发一种冷调。
村人说她“眉毛低,阴气重,走路看得见鬼。”
吕玉不信邪说。
鲁迅不是踢过“鬼”
么。
学校宿舍太热闹,便分外珍惜这拧得出水来的安静。
村人还说晚间照镜子,吹口哨,亮孤灯会招鬼,吕玉毫不忌讳,晚间总是看书到深夜。
南方的冬天,棉被是冰冷的。
吕玉脱了衣服钻进在火炉上烤热的被子里,从枕头下摸出小镜子,端详自己仰卧的面容。
从额头、眉毛、眼睛、鼻尖、嘴唇,耳朵,细细走一遍,无声地对话,然后懒懒地伸出手臂,关了台灯,将睡眠之舟推置于夜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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