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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扇屏风后,牧真背向而坐,正面一水磨铜镜,闭眼着人修容。
他额辫全散,发丝潮润,尚滴着水珠,旁有犀角炉对着他,熏出的薄雾透着一股子沁肺冷香。
不愧是牧家捧在心尖尖上的圣灵子,衣食住行,每一样都讲究到极点。
苍厘想到昔日罗舍也曾有这番光景,王公们恶意戳出来唬人的指甲尖上都是肆意铺张。
只有缈姬不同。
她是万般珠光千种宝气折出的一刃月弧。
锦绣不能夺其色,刀锋未敢折其芒。
牧真也是有如此气焰之人。
他单单坐在那里,便将身边一切昂贵之物比了下去。
多稀罕的玩意儿用在他身上,都是恰得其分,理所应当。
苍厘瞥一眼镜台上成堆的珠宝,只道没一个时辰这人决计好不了。
他回头指了件冷露色窄袖袍,任侍女将自己收拾一新,很快半仰在美人靠上晒起了太阳。
潜川的太阳是银色的。
透过仲春的烟水涤荡而下,有浣纱的温柔。
苍厘眯着眼,觉得那光如浪拍在脸上,生生将睡意催了出来。
恍然不知几许间,太阳没了。
苍厘睁眼,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牧真冷眼瞧着自己。
月上曲领,星束玄服,好一尊将入神龛的净琉璃美人。
牧真分明宁静的眉目底下波潮暗涌,极表处浮着一层嫌隙。
见苍厘睡眼朦胧的模样,下颌一扬,声音却轻几许,“师父今日有事出城。”
掉头就走。
这意思是一起赴宴了。
苍厘揉着微麻的颈子缓步跟上,共人起云车送到了归垣峰椒圃外。
听闻这圃中有一眼天生泉,行宴之所敲山榭正落在泉涧之上,冰莹玉润,熠熠夺目。
远远望去,水岸廊中已有人影交错,只人声寥寥,皆给丝竹之声盖过。
苍厘不远不近随着牧真绕了几道桥弯,将至厅前,咕噜噜一个花球凌空飞来,打在了牧真足边。
有玄裳少女拂帘而出,杏眼微张,柳眉斜挑,将牧真上下打量一遭,唇角抿得愈紧,“好个歪打正着。
圣灵子正巧撞上我这球儿,不如弯弯腰、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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