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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鸣鸢总觉得,和程枭对坐时,自己一直在喋喋不休,而程枭惜字如金,若非必要,嘴巴裡不会多蹦出一言半句。
就比如现在。
程枭从喉咙裡发出一个“嗯”
的语调,忽觉气氛沉默得过瞭头,承诺道:“回去之后就写,今日傍晚即可派人来取。”
杨柳枝条垂下,随著风落到池水中搅动烟雾笼纱,花欲破土始七八,打开屋内的窗子后可尽揽一室春意。
窗外楼阁穿插,亭台错落,微微探出上半身便可以看到环采阁中的部分景象。
精致的文窗雕刻著细巧的花纹,时不时有美娇娘走过,笑声如佩玉鸣鸾,婉曼媚态。
程枭哪裡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寒窗苦读,没有一天懈怠,到如今快年满二十岁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收过,姑娘手都不碰,遑论什么桃夭柳媚,专侍男子的行傢瞭。
羞得他闭眼转身,干巴巴道:“程某就不看瞭吧。”
易鸣鸢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前世一直当他见什么都能波澜不惊,没想到他们统共没见几回,程枭就被她吓跑过一次,现在又被香豔场面臊到难为情。
未免太纯稚瞭吧。
“哈哈,为什么不看?世人生来赤|裸,后来重视礼教,便把衣裳作为枷锁,自困樊笼,”
易鸣鸢抱著胳膊开解,“做这种行当也大多并非她们的本愿,都是生意而已,何况程郎也并非不是正人君子,怕什么?”
程枭从未听说过这样超世拔俗的话语,思忖瞭片刻,自问不及易鸣鸢的明理通透,点头作赞同状:“言之有理。”
于是壮著胆子往外又暼瞭一眼。
脸慢慢浮出红意。
不成不成,真的不成,再怎么天理自然,红衫翠袖煽情,婉转流波敛意,公主怎么胆子这么大,难道她见这样的场面心胸荡然如同见一律肉|体躯干吗?
我真是见识短浅,等等,非也,公主真是襟怀磊落,称得上是他见过世间最瞭不得的女子。
二人手撑著窗沿,间隔一段距离,易鸣鸢专心致志的关注著仲嘉良二人从入门起的动态,看到他们装作行为浪荡的嫖客,仲嘉良对著老鸨耳边低语瞭几句,那老鸨凝眸看迟解愠扭捏的样子,与仲嘉良会心一笑。
两人从腰间掏出几张银票,不多时他们就被带著穿过连廊,走出瞭视野之外。
易鸣鸢盯得仔细,生怕瞧漏瞭一星半点。
而程枭在侧脸看她。
“忖量著时间,他们一会大概就要带著人出来瞭,我府中不好进人,就让她去你们那儿当一个丫头,不论是浆洗抑或是洒扫,你们救她于水火,一定会感念恩德,忠于职守的。”
易鸣鸢回头,对著听到声音才转头看向自己的程枭交代,注意力似乎被他耳边晃动的垂脚吸引,随著谛视瞭两眼。
程枭手指蜷缩,呼吸都轻瞭几分。
“你胸口的伤,也是为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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