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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时节的夜风冷得刺骨,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层小颗粒,湿答答的衣裳贴在身上,像冷冻过僵死的鱼皮。
顾皎左顾右盼地往前走,远远地望到前面大殿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个身形看起来有些许熟悉。
她停下脚步,如果是熟人,看到她这样子,实在是不成体统。
燕京总有许多规矩,若是在老家,她游水回来,一路淌着水也就进了屋,毫不在意外人的目光,也没人觉得奇怪。
在南国,哪家的女儿不是在水里长大的?太守的千金也在端午节时下过水,一袭鹅黄色的镜光绸裙子泠泠润润地散开,是多少儿郎心中的女神。
可燕京就不一样,别说纱裙沾湿了贴在身上露出姣好的曲线,就是手腕也是不能露的,若是有人露出细嫩的小臂,便认定了是青楼楚馆的花娘。
大家姑娘这般,是要被千夫所指的。
在顾皎不经意间,那道人影动了起来,这人身量颀长,走起路来步履如飞,衣袍带风,甘松香混杂着夜风席卷而来,更显清冷。
“顾皎,你到哪里去了?你这是什么情况?”
顾皎抬起头来,借着灯光,看清了眼前的人。
秦骅站在她面前,俊眉微蹙,米色的肌肤上晕染着一层清透的桃色,鹰眸仍然清明,牢牢地盯着她。
他居高临下,挡住了身后投来的火光,面庞的线条坚挺冷厉,浑身散发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我出去醒酒,不小心掉进池子里了。”
顾皎半开玩笑地说,“这宫中多久没有修缮了,太液池边的小路一盏灯都没有,栏杆边全是青苔。
好在我会水,若是别的贵女,脚滑进去可就危险了。”
“你自己掉进去了?”
秦骅面色不变,虽一贯没有表情,此刻却格外冰冷,脸上笼罩着一层几乎肉眼可见的黑气。
“是啊。”
顾皎叹了口气,她可不能说耶律贺沙这件事,她方才也是一时犯浑,怎么就真的跟着耶律贺沙出去了。
秦骅没再说话,顾皎心里忐忑,以为自己暴露了,鸾德是来和秦骅告状了?她肩上忽的一暖,发现是秦骅把外袍解开,披在了她的肩头。
“知道了,那我们回去吧。”
秦骅并未细问。
回去的路上,寒气一股一股地漫上来,顾皎的身体像是刚回过神来一样,忙不迭地叫嚣着难受。
太液池中的水是活水,前几日刚放了融化的雪山泉进来,方才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冷得身体都开始打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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