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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明珠身为他的嫡长女,自小弓马架势娴熟,全是靠她的阿耶一点一滴亲自教出来的。
一个人的性情也许会随时移而易,然而刻在骨血里的东西,不会轻易磨灭掉。
宣明珠才要策马回转,正此时,碧澄无际的天穹上一对大雁展翅飞过,女子目光明熠,拈箭搭弦,抬臂挽弓如满月,疾射而出。
一箭穿双翅,两只大雁坠落在地。
“好!”
此箭出手,场中甭管识不识得长公主身份的,纷纷抚掌喝彩。
昔日良朋齐下马,李梦鲸当先叉手作揖,红了眼圈,“老大。”
宣明珠下马将她扶起,从众人面上一一凝望过去,颔首长揖。
“时隔经年,犹有知己,昭乐幸甚。”
那双大雁从空中坠落而下,南囿暖花坞的老侍人惊叹一声:“想是上苑那边又有出彩的儿郎了。”
他转看面前一身书卷气的年轻官人,“郎君,这梅花您到底要是不要?”
“要。”
梅鹤庭之所以来南囿,正是念着宣明珠喜欢梅花,想投其所好。
放眼整个洛阳城,能在春夏交际的季节寻出上好梅花的,也只有皇宫禁苑。
只是没成想看花的老侍人是个财迷,硬说他不是后宫各处的人,既非奉贵人之令,那么想要这梅花,就需要银钱来买。
偏生梅鹤庭今日身上没带钱,躞蹀带上又惯来不挂绯银鱼袋,更无契苾真、金坠角之类的零碎东西。
——放眼所有三省六部的官员,也唯有他腰上不系金银鱼袋。
江左第一梅长生,是帝师高徒,才高八斗,站在那里便是身份的证明,无需一只鱼袋印证官身。
今日却被一个匠人为难住了。
“那请恕老奴无理了,这花儿您拿不走。”
老侍人细声细气地赔笑,态度却坚决。
在南囿当差半辈子,他早炼就一双贼眼,见此人清雅谦和,文质彬彬,既非后宫内侍,也不是那等惹不起的跋扈王孙。
腰间没有象征官职的金银鱼袋,却又能在禁苑行走,想来是哪位得宠娘娘的娘家小辈,抑或公主殿下身边的面首,想折了花去讨主上开心?不管对方是谁,总之他不见兔子不撒鹰,似这等清贵人物,总不会与一个半截入土的奴才计较不是?梅鹤庭的确不是仗恃身份凌弱的人,清音如泉道:“老伯先将梅花与某,某今日之内必将籴花钱送来,绝不食言。”
老侍人眉开眼笑,“那郎君便先取钱来,老奴必折一枝开得最俏的梅花给郎君。”
梅鹤庭抿唇,“出宫一来一回,耽误我事。”
老侍人眼珠一转,“奴才瞧您头顶的白玉冠,真心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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