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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到底圣人金口玉言,他们做内臣的怎能质疑天子,自然只好拐去怨崔简了,怎么生得如此狐媚,容色不再了也能勾住君王。
“弟弟们还没侍奉过陛下……臣侍便不用了……”
崔简几乎要逃出了畅音阁去,原本白净的面皮涂了朱一般不自然,现下晓得女帝是故意调戏,更是连眼尾都红了,只能以吉服的宽大袖口掩面。
“罢了,既然简郎如此说,”
她收了手,还是给崔简留些颜面,“朕便听你的。”
女帝回头瞥了崇光一眼,他不太会掩饰,脸上很有些不屑。
是觉得崔简狐媚手段么。
女帝心下暗自好笑。
要说《思凡》是献媚,那他这出《游园惊梦》又算什么呢,倒不如说崔简本没什么争宠的心思,反是他一定要压崔简一头,实在有些幼稚。
却说台上旦角唱罢了《思凡》刚下去,此时是要换了《游园惊梦》来了,女帝听了报幕,不禁有些不想听下去——实在难免想起竟宁,流出几分真情来。
崇光却一面听着戏一面偷觑女帝神色。
《游园惊梦》太婉约了些,他并没多喜欢,只是二哥偶然有一回听了这出戏十分喜欢,厚赏了那扮杜丽娘的伶人,没想到女帝听了这名字并不如何露出异色,只打趣说没想过他喜欢这个。
她只撑着头看杜丽娘游春思春,面上淡然自若,不作如何反应,连眼睛也是半眯着,慵懒得似要睡去。
她那样的绮颜玉貌,无论何时看去都要教人心动,若再假以辞色,别说二哥,他也很难拒绝。
正唱到“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倒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
,女帝忽而轻轻勾唇微笑起来,招手叫来长宁,轻声道:“一会儿厚赏这个戏班子,尤其是扮杜丽娘的。”
“诺。”
长宁应了喏退下去了,女帝才撑着脑袋继续听下去。
待到《惊梦》一出唱到“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一曲往后,女帝便有些好奇偷瞟席间侍君神色,只有崇光同清风些微红了脸,那林户琦何等乖觉,同女帝对上眼神甚至还轻抛了个如丝媚眼,勾人似的似笑非笑,粉面含春。
好一个狐狸似的人!
“崇光,”
女帝又偏去另一侧,轻声唤道,“怎的红了脸呢,不是你爱看的么。”
女帝脸色略有狎昵,压低声音戏弄起他来,“还是说你只是想勾了朕的旧情出来?”
她面色如何轻佻暂且不提,这话却让崇光一时如被定住,背后流下冷汗——女帝并不喜欢被人提起旧情事。
他实在是下了一招昏棋。
“臣侍不敢。”
他也只能低着头回话,却也说不出别的什么来。
他这点心思已经被圣人看破了,再遮掩也是白费力气。
已经可以明断了,身侧的天子对他根本没半点柔情蜜意。
那先时的片刻温言,不过是一时恍惚将他错当成了二哥。
他竟忽然嫉妒起死去的二哥来。
他死了,所以和前头两个凤君一样,在圣人心里占据了无法替代的位置,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越发地美好不容冒犯,因为活人是永远比不过死人的。
“敢不敢的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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