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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树枝绕着晏山的胳膊生长,缠得那么紧,似乎要把他整个身体给扯吊起来,眼前闪过康序然哭泣的面容,哭嚎折磨晏山,而后听见另一个声音叫唤他的名字,就快想起声音的主人。
晏山快窒息了,猛地撑开眼皮,一双骨骼格外凸显的手圈住他的胳膊,指甲略微有些方,不是要将他吊起来,而是拉他出一个淤泥似的梦境,他活了过来。
“你也是少有的看自己作品还能睡着的人。”
隋辛驰说。
晏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盹着了,好像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入睡,只在刚才才短暂与世界脱了轨。
“好困。”
晏山没能清醒,含糊着嗓子说,“我睡了多久?”
院子里已经没有人,投影的光熄灭了,隋辛驰一直坐在这里等着他,毯子还盖在他们的腿上,沟壑没有消失,晏山这边的毛毯有一小截滑到了地上。
“大概半个小时。”
隋辛驰没有看时间,“回房间早点睡吧,老余说你最近都没有睡好。”
“是有点,所以精神不太好。”
“不要想太多。”
隋辛驰顿了顿,“一般睡不着就是想太多的事情,任何事都不应该阻挡睡眠,等醒了再烦恼也不晚。”
晏山将毛毯全部披回身上,眯瞪着眼,拖沓着步子上楼,走一步清醒一些,清醒到把每个物体的微小细节都看得好清楚。
突然,晏山快步奔起来,最后站定在房间的后窗前,向下望,果然看见隋辛驰长长的背影,招摇得路灯都黯淡了。
“隋辛驰!”
晏山打开窗,一下让声音从嘴里跳跃出去,却不知接下该说什么了,说什么都苍白。
隋辛驰转过身来,寻找了一会儿声音的来源,终于疑惑地望着晏山。
晏山喊不出来了,好像一瞬失去了发声的能力,有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
他只是朝隋辛驰挥了挥手,然后看见隋辛驰也向他挥手。
他到底想说什么?不敢太深入地回想,只能按了按心脏的位置,那里跳得有些过于快了,窝藏着一面巨型的鼓,鼓槌敲得震天响。
晏山点起了一支烟。
朝圣
上寺庙要走一小截山路,这山路对晏山来说跟走平路没区别,但阿轩还掉队。
他们在半山腰遇见一个跪拜的僧人,走几步便趴下来,嘴里念着经文,匍匐在地,鼻嘴牢牢紧贴住尘土,双手合十向着天。
他青灰的头皮反着一层光,厚厚的棕黄袈裟让他在石阶上成为庞然巨物,不动时好似就此和山中植物一同扎进了土里。
晏山上山,僧人下山,在拐角处僧人站起来,对晏山展露出一个笑容,泥垢把他脸上每一道干裂的血口填满,肉乎乎的鼻头上泛出大量油光,额头在冬天也满挂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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