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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濯道。
痛呼声听不到了,只有痛苦的闷哼与皮开肉绽的杖责声响彻在这方寸之地。
锦衣卫用刑,又有索命不索命之分。
这次刑杖显然是取人性命去的,五杖之后,汪又已然发不出声音,又十丈过后,掌刑的锦衣卫摸了摸汪又的脖子,掏出袖中短刀割下汪又的舌头,回头对着张濯道:“张大人,犯人受刑不住,已经死了。”
他手中还托着一个托盘,上头摆着一团模糊的血肉:“咬舌自尽。”
人都死了,谁还在乎是真自尽还是假自尽呢?
也是此时郁仪才发觉,这名掌刑锦衣卫剑眉星目,挺拔英俊,一身曳撒穿在身上,煌煌灯下自有一番消沉风流。
想来此人便是刘司赞口中那位得到永定公主垂青的锦衣卫了。
只是他下手果决残忍,杖杖见血,是和他相貌不相符的狠厉决绝。
张濯的目光落在这托盘上,神色冷淡:“写进卷宗里。”
正在此时,有小火者在门外高声道:“赵首辅到——”
取人性命,从来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张濯沉默地将手指擦干净,而后起身相迎。
转过身的那一瞬,他竟看到了从始至终都站在门口的苏郁仪。
如此淋漓血腥的一幕不加掩饰地呈现在她的眼前,郁仪的脸色有些苍白,只是那双深眸,乌黑深沉,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两世的苏郁仪都不曾见过他如此残忍乖戾的一面。
丝丝缕缕的不安如同蔓长开的藤蔓一点一点将张濯裹挟。
他的心沉沉地坠去,坠向深深的瀚海,坠向无望的长夜。
雪满弓刀。
那一刻,张濯害怕看见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像是一盏幽幽的孤灯,让他几乎无处躲藏。
侍立一旁的锦衣卫轻声补充:“苏侍读是得了太后的口谕来的,说是要一份口供。”
“找个人抄一份给她。”
张濯没再看她,起身向阶上走去。
一群人跟在他身后向外走,官袍猎猎,好不热闹。
诏狱里除了一个看守尸体的锦衣卫外再无旁人。
那个年轻英俊的锦衣卫下意识看向郁仪,与她目光相碰的一刻,又下意识避开。
郁仪暂不理睬他,而是径直走到屏风后。
永定公主不知从哪里寻来的一件小太监的衣着,宝蓝色的外衣松松大大的穿在身上,缩在屏风之后,见了苏郁仪显然也吓了一跳。
“苏姐姐……”
她一双眼楚楚动人,分明也吓得不清,她怯怯地拉郁仪的袖口:“是我母后让你来的吗?”
“殿下。”
郁仪低声道,“你怎么可以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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