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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北呈别过眼,黎原觉得他好像隐隐有点失落。
“林北呈,为什么?”
她艰难地问出口。
其实她昨晚就问过一次,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见他沉默,黎原又喊了一声:“林北呈。”
简单的重复,透露出少女执着的心意。
林北呈终于叹了一声:“你忘记了。”
“两次,你救过我两次,你都忘了。”
黎原眼神疑惑。
林北呈说:“小时候,在涧西村,那块玉米田里……”
他没说完,黎原就福至心灵地想起来了:“哦……你是那个长头发的小男孩?”
林北呈点点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黎原依然记得很清楚。
七岁以前,她在涧西村和乡下的外婆一起生活,那段时光太美好也太安宁,所以迄今为止,许多回忆仍历历在目。
她记得那一天,太阳烈得刺眼,田里玉米半熟不熟,沉沉地挂在杆上。
那时候的林北呈又瘦又小,也没什么力气。
听说他家里有个病弱的母亲,吃药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了诊所一屁股的债。
他连剪头发的钱都没有,在后脑勺留了长长一小撮头发,天天被同龄的孩子耻笑。
大人一旦默许,小孩子的恶意就会肆意疯长。
几个年纪稍大的男孩,在玉米田里将他团团围住,扒他的衣服,扯他的头发,在他身上留下肮脏的脚印,骂他是个“娘娘腔”
。
无穷无尽的沉默里,要么选择爆发,要么趋向灭亡。
但他在隐忍蛰伏之中,幸运地窥见了一缕天光。
七岁的小女孩,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费劲地抄着把铁锨,柳眉一竖,就朝那些人冲了过去。
她小小年纪,浑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牛劲,几个男孩想要扯开她,她就去抠他们的眼睛,咬他们的耳朵,最后那几人屁滚尿流地跑了,嘴里还哭着骂女孩是个小疯子。
坏人被赶跑了,玉米田里只剩他们两人,女孩坐在地上,头发凌乱,手腕上一片淤青。
林北呈站起来,想要去拉她。
娇蛮的女孩却瞪了他一眼,说:“你真没用,就知道挨打,我家小黄狗被打了都知道咬人呢!”
林北呈的手就顿在半空,然后垂了下去。
女孩自己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朝他不屑地“哼”
了一声,拖着沉重的铁锨走了。
晚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让沉浸在回忆中的黎原稍稍清醒过来。
她重新看了眼林北呈,说:“你变了很多。”
跟那个又矮又瘦的“娘娘腔”
相差甚远了,他现在看起来,还有那么几分少年人意气风发的味道。
林北呈笑了笑,说:“你没怎么变。”
他第一眼见到,就能认出来。
她不知道,后来林北呈去她家里找过她。
但得到的消息却是,她被父母接走,去城里上学了。
家里只剩她腿脚不好的外婆,那把铁锨孤零零地被堆放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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