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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一世,扑朔迷离。
贞观十一年春,九天阊阖的长安。
‘咚咚咚咚咚咚咚’三百声隆隆的鼓声连绵不绝,穿透繁茂的树木,沁人心脾的槐香浸润一百零八坊。
朱雀大道以西,永安坊中。
“年奴,收拾好了没有?可以出门了,这都迟了。”
正坐在院子里用一桶水捣衣裳的江母闻声抬头,两手一顿撑在膝上,撅着屁股对着灶房催促。
这个一进的院子,没有水井,家里要用的水,都要江母去坊内的永安渠打来,眼下先在家中坐着用一点余水将衣裳捣了,再拿到渠边冲洗干净。
看着挺麻烦,可比起那些住的离水渠远,洗澡都不方便的人家来说,这已经是顶顶方便的好地方了,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长安的东西两市,开坊时间以三百声鼓为信号,摆摊的小贩往往会在这之前到坊市外头等候,待鼓声响起,坊门大开之时,便一涌而入。
外头永安坊大门边上的各种小铺寅时初便热闹起来了,长安的这种朝食铺子,做的便是大唐公务员的生意。
像那凌晨两点起床的,您牛,坐下慢慢吃。
三点起的也没关系,都提供打包外带服务。
若是不巧睡懒觉,凌晨四点多才醒的,那您可就得赶时间了。
边走边吃,狂放不羁的边骑马边吃,胆大包天的上朝的时候拿袖子遮了面吃,那也是无碍的。
什么?你说御史?有辱大唐公务员形象?呵呵,大不了就被御史台那群吃饱了撑的闲出屁的御史弹劾几道折子,扣扣工资,撑死了丢个编制铁饭碗。
不过,今日,她确实迟了。
江上弦将一块轻薄的白棉布轻轻盖在大陶罐上,理了理散落的鬓发,略微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上,一双丹凤眼掀起,闪过一丝精光:“知道了,阿娘。”
“阿姊,我来搬!
我来搬!”
江家的小郎江望日逮住机会急匆匆的蹿了进来,抱起灶台上的大陶罐就往外跑,十岁的男孩,还不到一米四,那大陶罐晃晃悠悠的,看的人心惊肉跳。
江上弦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转身端起另一个大陶罐往外走的时候,脸上已经是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遍的乖巧温顺的笑脸。
江望日显然很是着急,已经将推车也给拿了出来:“阿姊,快些放上来。”
“辛苦二郎了。”
江上弦没有拒绝,柔柔笑着将木盆放了上去,对着江母行叉手礼:“阿娘,儿这就出门了。”
江母起身,湿漉漉的手随手在身上一擦,替他们将门打开:“哎,路上小心些。”
“多谢阿娘,阿娘放心。”
“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这般客气,知道的我是你阿娘,不知道还以为咱们娘俩不熟哩!”
江母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在她瘦薄的肩膀上捏了一把:“眼底下怎么黑?黢黢的?昨儿晚上没睡好?可是屋里进蚊虫了?怎的就长了这么点肉?这样可不好看。”
江上弦对她的亲昵有些尴尬,身体微微一僵,然后才放松下来:“是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蚊子,嗡嗡嗡的飞了一晚上,闹死了。”
没错,江上弦是穿越她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但是她的记忆是从上辈子开始的,姑且说是上辈子吧,在她的记忆里,她在现代社会生活到24岁大学毕业。
关于那段人生的最后,她记得自己约了和朋友一起出去玩,那天很热,她打了一辆车,路程有些远,车很多很堵,她在车里睡着了。
一觉睡醒,她就到了这个历史上的盛世大唐,如今坐在那天子位上的,正是网络上所说的‘亚洲州长,七世纪最强碳基生物’——李世民。
江家的情况很简单,江父早逝,幸而祖上积德,几代人的努力,留下这一处小小的房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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