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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拎着备好的礼进了正院,一路走一路恍惚,直到陈氏叫她进去,出门来迎她的碧荷喊了她两声不见人应,拉了她的手,这才回过神来。
碧荷的面容有些忧虑,压低了声音道:“袁婶子这是怎滴?莫非家中出了什么事儿?”
她看一眼门里,小声道:“若是如此,一会儿也得慢慢地禀,免得犯了夫人的忌讳,倒要不好。”
因生了齐和书的缘故,府里适龄的丫鬟对袁氏都眼熟,又带着客气。
袁氏面上一派感激,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碧荷一番,笑道:“姑娘也长成大人了,这样的容貌气派,将来谁家要娶了你,可真是好福气。”
碧荷听着一怔,羞赧起来:“好端端的,婶子怎么说这样的话?”
心间却是微微一动。
袁氏却是念头急转,有了主意。
她原就瞧不上庄青娆的狐媚做派——八百年前的邻里,也能被她用来套近乎,勾了她儿子满腹心肠去。
齐诚看中了庄家和庄青娆手里的银钱,她却觉得,照她整日买花买钗的架势,说不准从姑娘手里顺出来的银钱早全花了个底掉,巴巴地想嫁进来,指不定是贪慕他们家的富贵!
而庄家的家产更不用说,他家那位大姐儿随了祖母的泼辣性子,如今又招了赘,将来庄家夫妇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银钱贴补二女儿?
方才听了下人那番嚼舌,她才晓得,那蹄子那般上不得台面,自个儿妖媚勾了外头的爷,倒叫她家和哥儿当那恶人,生生将人得罪了去!
那赵三爷虽纨绔,可也是赵家的眼珠子命根子,否则不会花了大价钱送进陈家族学去。
如今她儿还未考上功名,她就能用她那张狐媚的脸招来这样的祸,将来真嫁过去,等她儿入了官场,指不定给家里惹来什么滔天大祸!
袁氏的心立时变得前所未有的冷硬,一时觉得手里拎着的东西是烫手山芋,恨不得丢了去。
可这会儿见了碧荷,倒动了些别的念头。
——照那两个丫头的口风,看来府里只道庄青娆和她儿子事情的人并不多。
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陈大夫人在外间的临窗大炕上见的袁氏。
她病刚好,面色瞧着还有些苍白,但仍是微微敷了粉,戴了点翠簪子,不愿在旧仆面前摆出萧瑟模样。
袁氏却自来是个脸皮厚的,一进来瞧了她这模样便跪着给她磕了头,接着便哭着道:“……夫人为一家上下操劳,清减至此,我瞧着实在不忍心……早知今日,当时绝不听我家那口子的胡话出了府去,如今也能给夫人解两三分的忧……”
绝口不提陈家近来的糟心事,只道自个儿的一番忠心。
当主子的,哪有不喜欢听好话的。
陈大夫人见袁氏出去那么多年了,见了她还毕恭毕敬如当年在府里服侍一般,心里自然熨帖,面上就多了些真切的笑意,嘴上却道:“你家齐诚救了老爷的命,这样的大功我们只嫌回报得太少,你家的哥儿又那样出息,家里家外,怎么也得你照应着……”
又示意丫鬟将她扶起来,笑道:“早出了府去的人,再不必动辄跪我,被人说出去了像什么样子。”
袁氏谢了又谢,才敢在她赏的小杌子上坐了一半,恭敬得不得了。
沈氏见了更是喜欢,不觉就拉着她寒暄了许多,又赏了瓜子点心,叫她陪着吃。
主仆尽欢了半日功夫,袁氏才吞吞吐吐地说明了来意:“……夫人也知晓,我家那小子也过了十八了,读书一向勤勉,屋里却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儿。
我想着,若能在夫人面前求个体面,给我家小子赐个新妇管着家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沈氏笑着抿了一口茶,品味着她话里的意思。
若是想借着陈家的门第求一门得意的亲事,便用不上“赐”
这个字……
“莫非是瞧上了府里哪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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