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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长公主心内冷笑,面上还要做出温和的模样,“你能这么想,母亲便放心了。”
月底,翠云在西四牌楼斩首示众,围观百姓几乎挤满了西市,高呼大快人心,而长乐郡主则在大理寺行刑。
伤皮不伤肉的打法,对于身强体健的男子来说,五十杖尚能忍受,可这位是自幼娇生惯养的小郡主,才五杖下去,就已经满脸泪水、哭天喊地,十杖打完,背部及臀部就已见了红,鲜血顺着长凳直往下滴。
裴慎抬手,示意狱卒停下。
长乐哭着抬头看向面前的人:“慎表哥,快救救我!
别再打了,再打下去我会死的……”
裴慎吩咐道:“去请御医来。
旁人问起,便说郡主禁不住酷刑,才十杖便已晕了过去,剩下的刑杖容后再打。”
长乐感激涕零,鼻子一吸一吸地道:“多谢慎表哥。”
为配合演戏,她说完这句头一歪,就假装晕了过去。
翠云的死活当然无人过问,大理寺狱这边却是无数双眼睛盯着,生怕这娇贵的主子真有什么好歹。
孙太医提着药箱匆匆入狱,外面便有小厮往回通报,平康王听闻连太医都进了大理寺,赶忙换了朝服进宫拜见皇帝。
一路上将如何哭诉的腹稿打了千遍,谁知座上皇帝只是宽慰一笑:“皇兄莫要担心,长乐只是伤了点皮肉,行言对外说她昏厥,是为堵住悠悠之口,传太医也是给长乐治伤,剩下的刑杖虽不能免,但择日再打也能让长乐歇口气,你放心,行言是个有分寸的。”
皇帝都这么说了,平康王这才放下心来。
这几日长乐郡主的伤已慢慢结痂,牢中的日子虽远不如从前,但狱卒也是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她偶尔还能发两句脾气,那些人也都容着她,长乐心道一定是爹爹与皇帝叔叔授意,裴慎岂敢真对她如何?说不定过几日皇帝叔叔松了口,就能将她放出去了。
第二次杖刑在十日之后。
兴许是头回伤还未好全的缘故,她总觉得第二次更疼一些,太医来上药的时候,身下的被褥都要被她抓烂了。
太医见状温声道:“郡主身子弱,上回总归是亏了气血,因此才觉得更难忍受一些,伤却是不重的。”
长乐郡主信了这话,心里却将裴慎骂了千遍万遍。
可她更没想到的是,第三次杖刑来得那么快,她前两回的伤还没养好呢!
狱卒将她带出去时仍是恭恭敬敬的,“时日拖得越久,郡主就越要吃苦,倒不如早日施刑,您也好早日将养身子。”
疼痛时大吼大叫也是一种纾解的方式,可这回裴慎竟让人堵了她的嘴,那比她手臂还粗的棍子甫一落下,长乐便感觉后背撕心裂肺般地疼,冷汗立刻就渗出来了,好不容易结了痂、还在长新肉的伤口立时崩裂,才三杖下来,她几乎就已经受不住,口中的棉巾咬出了血,一口气堵在喉咙口,痛到极处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回依旧是十杖,力道却与前两次截然不同,十杖之后,长乐满头冷汗,浑身是血,人晕了过去,可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裴慎眉眼间皆是厌恶,冷冷道:“去请御医。”
孙太医很快便到了。
裴慎听着牢房内痛极的闷哼声,漫不经心地洗净指尖溅到的血渍,便见桓征回来禀告:“大人料得不错,这回平康王府果然没有派人过来打听消息。”
平康王平日里花天酒地,对儿女的事情本就不大上心,这回若非闹出了人命,他也不会为了自家闺女几番进宫面圣。
有了前两回的经验,他也对裴慎完全放了心,料定他不敢对长乐暗中使绊子,便也懒得派人时时盯在大理寺狱外,甚至连这一回杖刑的日子都记不清了。
裴慎压着眉棱,冷笑一声。
才回到衙署,那厢霍易策马疾驰到府衙前,到裴慎跟前才喘口气,露出一个松快的表情,附耳回禀道:“姑娘醒了。”
裴慎当即起身:“备马。”
霍易应了声是,有件事却难以启口,只能小心翼翼觑他表情,边走边道:“姑娘头脑不太清楚,恐怕是失忆了……”
裴慎脚下一顿。
霍易艰难地颔首,支支吾吾道:“新来的丫鬟不知情况,说错了话,姑娘误以为自个是被您养在别苑的外室……这会情绪有些不佳。”
裴慎面上难得露出愕然的表情。
失忆?
还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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