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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
叶谌神色看不出喜怒,他松开手,起身大步离开。
素屏慌忙之中爬起来追了两步没追上,捂着心口急急喘气。
回过神来去收拾,才发觉地上那碎瓷哪里有血迹?分明是釉里红的花纹!
可方才是真的把她骗过去了,素屏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以往怎么都没发觉,向来待人宽和、宛如谪仙的四少爷,竟然如此城府深沉,叫人心惊。
不多时,韩夫人回来看见花几上空落落的,她转身落座,接过大丫鬟奉上的茶,漫不经心问:“这是谁给摔了么?”
素屏连忙跪下,摊开手里包着碎瓷片的布巾,垂首道:“是奴婢失手打碎的。”
“也没见你平日里毛手毛脚的,”
她叹了口气,“就罚你几个月的月钱吧。”
素屏踟蹰了会儿,不知该不该说,韩夫人见她神情不妥便开口要问,外头忽有丫鬟唤“四少爷”
。
她慌忙低下头去。
“母亲。”
来人一身云纹月白直裰,拱手时身如修竹,端方知礼,一进来便叫人觉得满堂都亮了几分。
韩夫人面带笑意地看着行礼的年轻郎君,她最满意的就是四哥儿的好脾性,君子如玉,这样一个完美无瑕的孩子,万不能被乱七八糟的人沾染了去。
哪知下一刻,叶谌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仔仔细细地放在了她手边的桌上。
他声音放得轻缓,语气却是冷淡的:“您从小教我,不要恃强凌弱、强人所难,这强加于人的钱,我就替您收回来了。”
韩夫人愣了片刻,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那银票,又看了看面前这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四哥儿。
她刚从那巷子回来,难不成当时四郎也在那儿……不,不对,这钱绝不是才要回来的,他一定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韩夫人瞟了素屏一眼,又对叶谌道:
“你这是做什么!
你怎知我是强加于她的?难道你竟一直觉得自己母亲是这种人吗?”
说着捏帕子沾起眼泪来。
读的书越多,活得越久,越觉得这世间人与事皆混混沄沄,荒唐谬悠,身边人也不例外。
叶谌垂着眼帘缓了语气道:“孩儿没有这种意思。
只是这钱,您给的时候,怕也没想过她愿意收还是不收。”
那又如何?给她五百两都是抬举她了!
韩夫人也看出来这外室对她儿子来说非同一般,只能压下心中不快,问:“我不过是想替你把她打发了,四哥儿,你难道真想一直养着她?你还没定亲呢!”
也不知母亲在她面前说了多少这些话。
叶谌抬眸平静地说:“聆玉姑娘对我有恩,却未必有情,母亲这样倒是适得其反了。
如今外头有人故意毁誉,我便要弃自己的恩人于不顾么?”
他顿了顿才道,“母亲,我心里有数,不会叫她影响了我的仕途。”
韩夫人拧着的眉这才松了些,柔声道:“这样便好。
我知道你这孩子向来自己有主意,她不过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女子,是我大惊小怪了。”
*
屋外大雨倾盆,天色昏暗,池帘点着灯绣香囊,绣的是月下芙蕖的意象。
小铃的喊声隐隐约约:“这么大的雨,我倒看看是谁在敲门……”
想了想,池帘放下手中物什,找出那张写给陈姨娘的字条,夹在书里,留出一截在外面。
陈燕已经去了,如今聆玉的身份却不好去看她,让小铃捎个字条烧了也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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