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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身子酸痛,手腕带有几道红痕。
江浔扭头看向绿槛窗外,已是天色黑沉。
两名丫鬟轻声走入,端来热水,又在桌上放了晚膳。
江浔说道:“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来。”
丫鬟互相对视,虽没有动作,可也不敢退去。
江浔挣扎起身,牵动腕上骨节,倒吸一口凉气,又站到屏风后自行擦拭。
打开衣箱,里面早挂了蜀绣藕荷烟纱裙,她凄然一笑,无论如何也避不过的,只能暂且接受。
换衣出来,江浔对丫鬟说道:“薛大人呢,烦请他过来。”
等了片刻,薛严换了身黑衣过来,不甚打眼。
江浔明白,薛严此行应该不愿让人知晓。
抓住为数不多的时间,江浔启唇说道:“大人。
你要我服侍,我便顺从,但请每回送碗避子汤,莫要弄出子嗣。”
薛严嗤笑:“这个自然,主母还没进门,当然得遵循规矩。”
可是这样为免遂了朔月的意,想及此处,他笑意渐敛。
江浔听了微微放下心来,想起上官吾夫妇,便又说道:“我要留一封书信给白逸姐,若是不允,泄露了大人行踪怕是不妙。”
她只说白逸,怕薛严着恼,这番话更是看准其要处。
要是她突然消失,上官夫妇必定来寻,到时候便破坏了薛严此行之隐秘。
薛严心道:自己是主子,反而让这丫头提了条件,简直倒反天罡。
考虑片刻,他看此时江浔懒起娇颜,说话心平气和,便应道:“只许写几个字。”
天长日久,想要朔月低头,现下让着些也无妨。
江浔拿了笔墨,不欲让薛严知道自己能书会写,刻意轻飘飘写了几个字,“已平安归家,多谢照顾。”
薛严眼瞧江浔写字又笑着摇头,这一笔一画,真是状如狗爬。
他注意到江浔手下无力,腕带红痕,想及刚才气怒没控制好力道,便取了青花药罐细细涂抹于江浔手腕。
江浔冷眼旁观,心下暗讽,打个巴掌后赏甜枣,又是这厮惯用的伎俩。
席上晚膳放置许久,热气消散。
薛严吩咐道:“将菜重新热了端来。”
过了片刻,丫鬟举案至顶,金丝缠枝纹样桌罩上又林林总总摆了八盘膳食。
青花釉里红盘,浮白抄手,赤酱耗儿鱼,还有竹荪清炖,荷塘月色等清淡菜式。
在江宁时,她在病中薛严才着意顿顿掺荤,没成想现在也有这待遇。
白日威慑,晚间怀柔,自己若喜欢金玉锦绣,还与薛严你追我逃做什么。
江浔不禁暗笑,她与薛严,真是对牛弹琴,恰如这一荤一素,八字都融不到一起。
薛严夹了一块豚肉放于江浔碗中,温声说道:“在外这么些天,人也瘦了,多补补,这可比你那清汤面荣养许多。”
“大人岂知,我到底是更愿意吃清汤面多些呢。”
江浔喃喃自语。
薛严知道朔月本性子执拗,出逃后在外日久便更加不驯。
眼见她软硬不吃,便放下瓷筷,冷冷说道:“你看看自己的手,连日挑水生火下来布满裂口细痕,如此娇嫩,怎能外头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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