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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接着来。”
正朝前行了一步,又被身后之人拉了回,她欲怒目而瞪,却见他很是柔和地在服侍着理衣。
“微臣可不能让陛下失了仪态。”
他像是极为顺从的男侍,恭顺道着,仔细专注而为。
为她徐缓地扣上最后一暗扣,离声继续言道:“宫里的人若问起,微臣难逃其咎,算是失职大了。”
这一景致令她不可思议,面前之人还真去学了梳妆更衣,此时伺候她当真有模有样,与那些服侍她的宫女所做别无二致,甚至还更为细心些。
沈夜雪打量他许些时刻,忍不住问起:“你几时学的理衣?”
“听荷教的。”
他不假思索而回,再将褶皱的裙裳一点点抚平。
似乎一提起听荷,她便有上一肚子闷气:“你帮她理过?”
离声不易察觉地微扬清眉,顺话回应着:“不敢,只观望过。”
“悟性尚可,值得赏赐。”
忆着此前这疯子确是吩咐了那婢女每日教上一回,念在听荷已殒命的份上,她清了清嗓,端步出了马车,烦闷之气消散了微许。
“陛下,请。”
如玉般的公子恭敬负手,抬袖恭然为她指上一条路。
沈夜雪洋洋自得地行至村口,遥望村内其乐融融,热闹非凡之况,不免疑惑,心感那些流落在外的死士所顾念的家眷过得倒是惬心。
看村旁守卫的装扮,绝非宫城内的护卫,应是傅昀远残存之势无疑。
“皇城司的人?”
有守卫举剑拦下,肃然端量起她身后行来的宫卫,凝肃问道,“来此地有何贵干?”
沈夜雪凝眉轻笑,随之正色回着:“听闻这村落荒废百余年,如今却忽然炊烟袅袅,有生人气息不断传出,朕感好奇,就来瞧上一瞧。”
道明了身份,她却见守卫未露诧异之色,像是对此不为见怪。
那村卫面不改色,泰然自若般答道:“陛下多思了。
我等为无家可归之民,途径这一地才想着重建村落,此村便成为收留流民的安身之所。”
“纵然这般,朕想在此居住上几日,你们可有异议?”
她镇定又问,这村里的人定当不会道出真相,若想探其究竟,她只可留此村中瞧出端倪来。
“天下之大,莫非黄土。
陛下若愿在未见村落脚,村民自是欢欣鼓舞,”
于此倏然一顿,守卫似有些为难,肃穆之颜透了些难色,“可这村子实在简陋,陛下怕是要住不惯。”
此般客套话语她不甚在意,沈夜雪只觉这村名颇为古怪,口中默念了一遍:“未见村?”
村卫忽而垂首,语调放缓而道:“这是村民们自取的名,原先的村落早就无人记得了。”
“陛下想入未见村,皇城司不可入内,”
举着剑鞘仍未放下,眼前之人虽是恭肃,却回得决然,“陛下莫误会,这村里的人从未见过这阵仗,村民恐会受惊吓。”
听这村卫所言,似并无不妥之处,可没了皇城司与花月坊的跟随,她便是只身一人入此村中,无人可保她周全。
然又转念作思,有离声相伴已无惧上许多,他纵使无力执剑,带那轻狂之息行于身侧,亦能令她安心些。
也罢,她便遵照着村规而行,这些村民无话可说。
沈夜雪转眸望向玄衣少年,唤其在村外候命:“无樾,你留于村外吧。”
“不行,我定是要跟着的,万一……”
无樾见势急了眼,满面急切藏不住思绪。
“朕有九千岁和远风护着,无碍的,”
有意无意地安抚起少年的担忧之绪,她压低语声,悄然告知着,“我并非寻常弱女子,他们不能轻易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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