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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妧枝不语,眉眼无澜,等到桥夫人离开,这才低头去收书。
一只苍白而透明的手与她落在同一本书上,桥妧枝抬头,对上一双满是担忧的眸子。
她没动,只微微出神。
其实若论跪祠堂,整个长安都找不到一个比少年沈寄时跪得次数还多的人。
他从长安跪到了蜀州,又从蜀州跪到了长安。
不同的是,十七岁以前,他是被爹娘罚跪,十七岁以后,他是自己一人,在祠堂一跪便是一整夜。
父母先后战死,他背着沈家的累累白骨封侯拜将,一夜之间,从沈小将军变成了长宁侯,风光一时无两。
可他时常看着沈家满祠堂的牌位发呆,思索若是有朝一日如爹娘一般战死沙场,自己的牌位又该放在何处?
那时所思所想,如今悉数成真。
桥妧枝跪在桥府先灵牌位前的空地上,眉眼低垂。
偶有夜风吹进,将她额前发丝吹起,漏出一片光洁的额头。
“我没错。”
少女眸子映在祠堂内的烛火下,那张雪白的脸在昏黄的光照下更显倔强。
沈寄时跪在她身侧,目光缓缓落在高处的牌位上。
他听着少女清脆又固执的声音,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桥妧枝从来没有伤己累人,伤人累人的只有沈寄时一个,受罚的从来不应当是她,而是沈寄时。
“沈郎君。”
桥妧枝抬头,侧身看向身侧的鬼魅,抿唇问:“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她下巴扬得很高,其实并不是想得到什么答案,只是想要一个肯定。
沈寄时喉结滚动,没有犹豫,只道:“女郎只是执念太深,如何称得上错?”
如何称得上错?
桥妧枝一直紧绷的肩膀骤然一松,鼻尖微微发酸。
沈寄时抿唇,目光一刻没有从她身上离开。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远处祠堂外多了一人。
温热的糕点从手中脱落,毫不客气地在地上沾了一圈灰尘。
郁荷惊恐地捂住嘴,被吓得连连后退。
她看着跪在祠堂中的女郎正神请专注地与人说话,可目光所及,女郎四周明明空无一人。
腿一软,她几乎是本能地往回跑。
有……有鬼……
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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