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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幻影中,他将他抱得这样紧,可是现实中,他却早已离开了他,忘记了他,他早已从他的生命中黯然退场,他的身边早已有了其他人。
胸腔蓦然一片剧烈的痛楚,温昭眼睫颤了颤,片刻后,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有一些话,过去没有机会说出口,未来也不会再有机会说出口,幸而老天对他还是有一点仁慈的,他终归还能对着这个幻影说上一说。
他也不管这个影子能不能听见,能不能听懂,他只是想把一些话说给对方听。
可是如今似乎连对他说话都没有了勇气,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能从喉咙中发出语声模糊的音节。
温昭用力握了握掌心,良久后,终于可以说出一些话来,轻轻的声音,风吹就散:“我真的很讨厌你们这种伪装的样子,你明明已经讨厌我讨厌到把我弄成了百年难得一见的丑八怪,却一点也不肯透露给我。”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那样聪明,你看我就活成了最大的受害者,最大的笑话。”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就算长得再好看,你的剑再快,再强,我也不会喜欢你。”
温昭轻声说着,抱着他的幻影似乎有一瞬的凝固。
可是温昭已经管不了了,他的脑子越来越昏沉,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约莫就要死了,他还有好多话想说,可惜似乎没有时间了。
如果当初他们相遇后,相处的时间短一点就好了。
一年太长了,长到后来的六十八年,他还是忘不了他,长到他竟然做出他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的事。
那么没有原则的自己,那么心存妄想的自己,太陌生了。
他放下了自己的骄傲,一年又一年地等他,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灵植园的火绒花已经不知开过了多少轮,他的生命也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他终究还是没有等到这个人。
好在以后不会再等,也不用再等了。
一切都将彻底结束了。
温昭靠在他的胸前,眼前开始模糊,他想,他约莫就要死去了,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六十九年后。
四下无声,这样的时节,本该是千万朵山花汇成夏时的盛景,花开时无声却也开出了大片大片花枝舒展时的袅娜婉转,纷飞悠扬。
眼中凝聚的水雾,终于还是还是滑下苍白的脸颊。
他想问他,为什么要那么讨厌他。
他想问他,为什么离开时连一句话都不曾留下。
可惜,却是再也问不出口了,在他的怀中,温昭眼前陷入彻底的黑暗。
温昭以为自己会死,可是两日后,他在住了六十八年的小木屋的床上醒了过来。
醒来那日,是一个深夜,窗外月色皎洁,如一轮玉白光圈挂在树梢。
这个时辰,想来,夜深露重,屋内屋外都该四下寂静无声,然而他的屋中,此刻却传来咔吱咔吱的声响。
温昭循着声音,抬眸看去,就看见他的桌上,就着一盏黯淡灯火,榆笙正双手忙活啃着一只猪蹄。
温昭:“……”
温昭收回目光,看了看头顶的房梁,又扭头看了看吐着猪骨头的榆笙,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有知觉,还活着。
竟然还活着吗?
温昭看了一会儿房梁,他想起了他和榆笙在天泽宗山上滚到悬崖下的事情,也想起了那个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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