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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车内的气氛更不对劲了,雨水在他们身上慢慢阴干,一股潮湿尖锐的寒意直刺骨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为徒手攀高楼杀人的是沈司鸿,是吗?这个怀疑情理之中,但是不可能。”
作为嫌疑人的家属,他不能提前打探案子细节,却可以为自己的亲姐姐辩解一声。
“因为沈司鸿被调去森林公安局后,在一次追捕盗猎者的任务中脊髓受了伤,医生诊断他下肢体运动功能障碍,雨天徒手攀高楼是做不到的。”
这番话实在不像出自“业务尖子”
盛处长之口。
蒋贺之没有直指对方感情用事,默了片刻才说:“以沈司鸿如今的地位,要伪造一份医生诊断简直易如反掌。
何况,真要杀人也未必需要他亲自动手,他的身份很容易就能让他找到一把趁手的‘刀’。”
再说下去,两人都得违反纪律了,盛宁同样沉默。
一路上,他们都没再出声,四野也格外的静。
窗外是不断迅疾倒退的夜。
车过洸湄交界之地,由于尚未开发,犹如途经一片废墟,松槐阴森,杂草半人多高。
儿子赶回湄洲办案,甘雪眼下就住儿子曾经住过的那间卧室。
洗漱干净之后,女儿盛艺扶她上了床,又为她倒了水、递了药,说,医生关照过,这两个药你至少得继续服用6个月,下周我们还得再去复查一下。
甘雪很听女儿的话,以水送药,一仰头,都吞了下去。
然后爬上了床,仰面躺倒。
盛艺坐在母亲床边,替她把被子掖好,垂眼看着她闭目入睡,不多久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便又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沈司鸿还没走。
四目静静相接,盛艺用一种略带忧伤、略显空洞的眼神望着对方,好一会儿才问:“你要留宿吗?”
说着,她便坐在了自己的闺床上。
她随手解下了绾着头发的一支古意十足的大发簪,轻轻拨弄一下,一头如瀑的黑色长发便泻了下来。
她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却跟十几岁的样子无甚改变,甚至可能更美了。
巴掌大小的一张脸,白得像一团雪,眉眼如此鲜媚,姿态如此柔靡,望着情人的目光是既期待,又哀怨。
这当然是一种暗示。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亲近过了。
在她十八岁成年的那个夜晚,她就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他。
他们约好了等她大学毕业就结婚,可偏偏那时她的父母与弟弟出了车祸,然后她就被命运的一只脏手死死扼住,一切都复杂起来了。
沈司鸿停在原地不动,只说:“你妈在隔壁呢。”
“妈妈已经服了药,那药有安眠作用,她今晚醒不了了。”
等不来爱人的靠近,盛艺兀自起身朝对方走了过去,想像他们十来岁那样,仰脸在对方唇上落一个吻。
然而面对自己十来岁就深深爱慕的这个女孩,男人却后退了一步。
接着,他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当,又倾身过去,把嘴唇覆在了她忧伤的眉宇间,谦谦君子一样。
这个动作狠狠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盛艺凄婉一笑,也往后退:“你嫌我脏是不是?”
“不是。”
沈司鸿断然否认,却一眼不再看自己心爱的这个女人,“很晚了,明天还有省招商引资大会,我得早点回去准备。”
“别骗我了,你的眼睛从来不会骗人。”
盛艺听不进这番冠冕堂皇的解释,又摇头苦笑一声,“你就是嫌我脏,我自己都嫌自己脏。”
“你只是太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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