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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贺之蹙着眉,不表现热情,也不再拒绝这人的靠近。
他感到自己的一部分被对方攥在了手心里,徒劳地抵抗了最后一把,月亮便极罕见地从雨幕里钻出来了。
将前座椅背稍稍放低,以保证动起来的时候脑袋不会磕上天花板,盛宁小心地调整进入的角度,直到他们的距离无法更近。
他又低头吻他,一遍一遍,这双冰凉的僵硬的唇终被唤醒,以更狂骤的姿态吻了回来。
车在风雨中摇晃,白月高悬中空,车内车外都是绵绵的水声。
来到专案组前,何白城就被大老板私下关照过,这案子的被害人身份特殊,务必谨慎处理。
大老板从不把话往明里讲,但身为老部下的何白城还是瞬间就听懂了:既然已无法以自杀定案,那就尽量速战速决,不要勾勾连连地牵扯出不该牵扯的旧人旧案来。
待冼秀华以嫌疑人的身份浮出水面,无论是近在市局的何白城,还是远在省厅的付勉,都悄悄松了口气——这人是她杀的固然最好,这人若不是她杀的,那也必须是她杀的。
只是那位蒋三少盯得紧,嫌疑人又拒不认罪,何白城正愁案子无从突破,“冼秀华案发当晚曾在现场出现”
的好消息就传了回来。
他胸中又添几成把握,认定了,这个破绽百出的女人就是凶手。
此刻,尚在侦查阶段的冼秀华正被拘留在刑警队中。
何白城听说那位三少爷追着旧爱查案去了,确信他今晚不会再回市局盯梢,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当即给自己带来的部下递了个眼色,成败在此一夜。
比起那些没轻没重、乱下死手的普通刑警,经验丰富的何白城更懂刑讯逼供的技巧,拳打脚踢扇耳光之类的肉刑太低级,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在身体上留下任何痕迹,也能叫嫌疑人呼告不应,迅速坦白招供。
反正,监控会“体贴”
地出故障,谁也抓不着把柄。
用保鲜膜蒙脸同时灌入芥末水,都算小儿科了,何况,还能以冼秀华那个又疯又丑的女儿作为要挟,那蒋三少能护她一时护不了一辈子,只要她签字认罪,他们就愿意以政府的名义为她女儿申请疗养院,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这一夜,沙怀礼在局里加班到了深夜,其实没有什么非赶时间完成的工作,只是最近他莫名心绪不宁,一点工作也拖拖拉拉。
走出局长办公室,乘电梯而下,慢慢向着大门处挪步。
按说刑警队的讯问室隔音效果出众,外头人该是什么都听不见的,但老沙偏偏觉得自己都听见了。
听见一位母亲悲愤地申诉,听见一个女人绝望地哀嚎。
省里来的一位干警迎面而来,挺年轻,提溜着一箱红牛,三步并作两步地往讯问室赶。
红牛通常与通宵审讯相关,沙怀礼眉头一紧,问:“还没审完?”
对方敷衍地点一点头,脚步未停。
老沙一下黑了脸,以个命令的语气嘱咐道:“注意点分寸。”
老沙这一命令,几乎鼓足全部勇气,不过在何白城的部下来看,这就是领导一声无伤大雅的关照。
他冲这位弥勒佛似的胖局长笑一笑,又一溜烟地跑没了。
在市局机关主楼与大门之间的广场上有座汉白玉升旗台,每逢重要节日都会铺上红地毡,挑选擎旗手,隆重地举行升旗仪式。
洸州公安局49年成立,与新中国同岁,几经搬迁与修缮,守护了一辈又一辈的洸州人民。
沙怀礼叹了口气,绕着升旗台的汉白玉基座走了一圈,又一圈,还是叹着气,走了。
待天明回到市局,蒋贺之却接到了冼秀华已经签字认罪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即使供词被新证据推翻,一夜间,也不可能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去调监控,监控短路失效;他去找冼秀华,冼秀华却一言不发、束手待毙了。
“花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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