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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起是徐侯林下野,徐家父子说好听点是迁,说实在点是被赶至沪城。
第二起便是白家这件惨案了,乱世波诡云谲,当真是祸福难料。
袁闵礼倒是不以为意,瞄一眼四周,低声道,“无非是挡了别人的财路罢了,”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绍伦,我们该进去了。”
“纵然如此,难道就没有白小姐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即使家主和最能担事的两个儿子身死,白家的产业还摆在那,往日来往的亲朋故旧也不少,何至于让白慧玲出来抛头露面做舞小姐。
袁闵礼挽着他的手往里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白小姐所求可不是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晚点你看就知道了。”
等到九点钟,舞厅里逐渐人头攒动,但门口挂了招牌的几位暂时还不见身影。
方绍伦吩咐阿良照看好方颖琳,其实不消他多说,两人笑笑闹闹的满场乱转,阿良一手虚虚托着方颖琳的胳膊,活脱脱老佛爷身边的小太监。
舞厅分作两层,一楼是个巨大的厅,数盏晶莹的水晶灯从高阔的天花板缀下,满铺着厚实的波斯地毯。
正中一个圆台,披红挂绿,装扮得十分喜庆,台脚一排麦克风,中间竖着三角杆。
围绕着大厅有十来个小包厢,根据大小摆放着两张或四张的西洋高靠背沙发,正中的茶几上码着瓜果盘碟,向外挂着两弯蒲草编织的门帘。
若包厢中的客人要商谈事情可将门帘放下,外面窥探不见。
也可以卷起一半,欣赏圆台上的歌舞表演。
入场的客人们可以预订包厢,倘或没有包厢或是不想多费钞票,舞厅正对的卡座也有几排无靠背的长沙发,供人歇坐。
此刻那些长沙发上便坐了不少白俄女子和东瀛女人,看到方绍伦和袁闵礼穿过拱门,走进大厅,纷纷迎上来,“公子可要伴舞?”
莺声沥沥,馨香扑鼻。
白俄女子高大健壮,肤色白皙,高鼻深目,很受喜爱尝鲜的华国老爷们青睐。
东瀛女人也自有风情,她们虽与华国人长相类似,但举手投足间格外恭谨有礼,就算遭遇咸猪手滑进舞裙里,也是言笑晏晏,便是拒绝也满脸堆笑,“您喝醉了吧。”
“还请您高抬贵手。”
目前的舞厅以这两类舞女居多,本土舞女才刚刚崭露头角,不算主流。
毕竟跳舞原属西洋交际,这两年才在沪城兴起,只在上流圈层流行。
袁闵礼对这种场合显然不陌生,很熟稔的要了个位置不错的包厢,又吩咐梳油头穿白衬衫系着黑马甲围兜的侍从上些酒水吃食,“来两壶花雕,再要一碟牛肉干一碟炸蚕豆,四喜拼盘来一份。”
他打赏了一元小费,侍从立马脆声答话,“哎,爷请稍候,马上就给您送上来。”
一溜烟的跑下去了。
“它家的花雕是王宝和家专供的,绍伦,你尝尝,是不是当年我们喝过的那个味。”
当年他们在沪城求学,吃喝玩乐没少折腾。
“闵礼,你这几年来得挺多?”
方绍伦看他点单无需过目,自然有此一问。
袁闵礼点头,“今年跟着三爷来过几次。”
“张三?”
方绍伦潋滟的桃花眼又一次睁圆了,“他还会跳舞?”
张三在方绍伦的印象中不是个洋派人士。
袁闵礼点头,“且跳得极好哩,你问问几个头牌的舞小姐,谁不知道西南张三爷的大名。”
方绍伦撇了撇嘴,难怪张三举止愈发轻狂了,又是长三堂子的窑姐儿,又是头牌舞小姐。
难道还不够他疯的?还非得来祸害他!
想想就让人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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