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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氏赤字近十五亿,财务危机濒临不断,内部动荡,综合考察,已无力承担小湖湾的订单,”
赵惊鹤黑沉的眼眸平静无澜,他直视赵纵赫,理智而客观,“我不认为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相反,及时止损规避风险是目前唯一正确的决策。”
有理有据,然而赵纵赫并未被他说服,仍然冷声质问:“联合唐氏霍氏与康氏断绝合作关系也是你所谓的理智?”
相比康氏,置纵和唐氏霍氏往来更密切些,有些事不用摊开来说,置纵对外宣称停止和康氏合作,消息一出,业内谁还敢与康氏往来?
哪怕没有明摆在台面上,他们不会想得罪置纵与之对立。
“康氏丑闻不断,与之交往难免惹火上身,置纵刚拿下龙九湾新地,各方势力如豺狼猛兽虎视眈眈,置纵难道要充当冤大头慈善家?”
赵惊鹤抬起眼皮,声音淡淡地问道:“父亲您认为呢?”
四目相对之际,空气凝重。
赵纵赫凝视着眼前神色毫无畏惧的高大身形,越发感到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有些东西似乎正如脱缰之马逐渐脱离他的掌心。
眼前的人再不是小时候只高到他腰间,对他唯命是从俯首帖耳的幼子,从前哪怕他心底有过怨言也从未在面上表露争辩,如今不仅有自己的想法并且不再隐忍隐藏也再难掌控。
他心底没来由生出一丝惊惧,冷意渐渐蔓延至双眼。
“这个你又打算怎么解释?”
赵纵赫从旁边抽出一沓文件,扔到桌面,文件擦着桌沿正好掉落在赵惊鹤脚边。
是一份港市商报。
红色大标题映入眼帘,康氏集团二公子康德深夜遇袭双腿骨折入院,凶手下落不明。
赵惊鹤垂眸片刻弯腰将报纸捡起,目光轻飘略过一眼,不紧不慢道:“父亲认为是我做的?”
“你心里清楚。”
赵纵赫冷哼一声,他缓缓站起身,从身后墙上取下挂着的皮革鞭子,粗糙的手指沿着鞭绳纹路一下一下抚摸着。
赵惊鹤当然认得这个物件,在他幼年时期,不小心出错又或者某件事没达到父亲的要求未能令他满意时,这条鞭子是父亲教训他最趁手的工具。
“感情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它可以是对手刺向你最好的利刃,可以是你攀登高塔的无用累赘,”
赵纵赫冷漠地看着他,话语里警告意味明显,“惊鹤,从小到大你就聪慧过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父亲多虑了。”
赵惊鹤面色仍然平静。
赵纵赫沉默了好一会,将皮革鞭子放在了桌边,神色稍有缓和,用那双历经岁月打磨有些浑浊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
“置纵和赵家的一切将来都是你的,不要让我和你母亲失望。”
从赵宅离开,暴雨越下越大,车子驶出沿海路段回到主城区。
车厢内,灯光昏黄,后座男人眼皮微阖唇角紧绷,周身气质阴冷,司机握紧方向盘,屏气凝神,生怕发出一丝不合时宜的声响。
前方十字路口,红灯转绿,男人低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去东港城。”
他识趣得没多问,应声换了路线。
东港城一家酒吧内。
光线昏暗,唱片机播放着舒缓的爵士乐,唐修明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搭在霍时谦肩上,表情郁闷,“总之我做什么他都不满意,大哥做什么他从来都是称赞,到底不是一个妈生的。”
霍时谦看着唐修明面色涨红的脸,眉心微皱,抬手拍开了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转头叫来酒保,“给他来杯白开水。”
“上酒!
给我上酒!”
唐修明一下抬起头,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视线越过霍时谦,咧开嘴朝他身后挥手,“你可算来了。”
赵惊鹤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躲开了唐修明即将拥过来的手看向霍时谦,不冷不热地问了句:“他又怎么了?”
“挨批了,借酒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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