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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琪故意酸溜溜地说:“嫔妾这样做,王常在才面上有光,嫔妾可要顾及她的主子,万一人家不高兴了,还要怨嫔妾治下无方。”
她没有明说是玄烨,一句她的主子来指代,落得皇贵妃嗤笑揶揄:“她的主子难道不是你的主子,你家主子搂着她的时候,顾及你,顾及咱们了吗?自己的女人自己疼去,你替他操什么心,往后她们真打起来撕破脸才好看,到时候让她的主子心疼去吧。”
那日圣驾久违地来了永和宫,因是玄烨临时起意,没有让人传话,到了门前才晓得岚琪在宁寿宫陪着,他等了片刻歪在凉榻上睡过去了,听见水声才睁开眼,正见岚琪绞了帕子,温热的帕子往他额头脖子里擦拭,玄烨咕哝:“大热天的,凉水才舒服。”
岚琪不耐烦地说:“总是贪凉,回头病了头疼脑热,又磨人伺候。”
才要转身,被玄烨拉住手,睡眼惺忪地说着:“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什么样儿?”
岚琪挣脱开了手,撂下帕子,自己再洗了手,吩咐紫玉送两碗百合汤来,自己拿了团扇在玄烨身旁坐了,轻轻摇扇子皱眉说,“就这么胡乱躺下了,脱了外衣肚子上盖一条毯子多好,轻轻松松地躺着,也不会睡出一身汗。”
玄烨懒懒地,只管拉着她的手说:“你屋子里连冰都舍不得用。”
岚琪睨他一眼,有些话搁在心头没说,她一直都备着玄烨会来,总是怕他一身热汗过来,进屋子受凉,虽然最近因为王常在和平贵人得宠,皇帝好一阵子不入后宫,来也只是去承乾宫探望皇贵妃,永和宫门槛上都要积灰了也不见他踪影,可她还是每天都让人准备这些细小的事,哪怕自己热一些,也不在屋子里用冰。
“我又不是胤禵胤祥,你从前多娇滴滴的人,只会在我怀里撒娇,现在却总是反过来教训人,你是教训儿子们教训惯了是不是?”
玄烨皱眉头,明明眼底都是笑意和安心,却装出不悦的模样,慵懒地嘀咕着,“往后朕不来了,朕怎么平白无故多出个妈来。”
岚琪在他肩上重重一捶,转身要走,却被用力一拉跌入怀里,凉榻还算宽敞,容得下两个人,岚琪挣扎了几下说太热了腻歪,玄烨却贪婪地拥着说:“你身上又凉又香,让朕抱一会儿。”
她极轻声地说:“自己抱着更年轻更香更软的人,把乱七八糟的事都丢给人家,从前是太皇太后承欢膝下的孙子媳妇,也是人家心尖上眼睛里的人,现在没人疼了,每天做的也是鸡毛蒜皮的事,年纪也大了,怎么看都像个老妈子了是不是?”
腰下被轻轻一捏,岚琪身子一哆嗦,玄烨在她身边呵气,暧昧地说着:“要不要试试看,是不是真成了老妈妈了?”
“臣妾还年轻呢。”
岚琪挣扎着要走,却被抱得更紧了,她那点儿出息撑不了多久,很快就在人家怀里投降,委屈地说了声,“我就是想你了。”
“我知道。”
玄烨轻轻一笑,安心地拥着她,两人也不说话,不多久玄烨竟又睡着了,岚琪知道他累,不舍得吵醒,僵着身子陪他小睡片刻,皇帝一下睡不久,果然很快又醒过来。
两人对坐用百合汤,玄烨喜欢永和宫里清淡的口味,说着闲话,问岚琪在宁寿宫做什么,岚琪应道:“安亲王老福晋带着儿媳妇们进宫给太后请安,臣妾去作陪了,老福晋精神好多了。”
岚琪顿了顿又说:“朝政的事臣妾不能干涉,但这也算得是宗室里的家事,臣妾不问皇上为什么,就想请您一个示下,对安亲王府,到底怎么个态度才好?”
玄烨一时没说话,他心里明白,安亲王二月里没的,那会儿他还在江南,对于安亲王的后事没有上心,宗室里的人都看着呢。
岚琪耐心地等着玄烨回答,可皇帝看似心无旁骛地喝百合汤,实则不自觉就微微皱了眉,像是在思量自己的问话,她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问得太多了。
今日进宫来请安的安亲王福晋,是安亲王的继室,系出名门,和太子的外祖父是嫡亲兄妹,二月里丧夫后在家持服,今日才算带着媳妇们来给太后请安。
她们还没进门时,太后就对岚琪说,这些宗室皇亲也不容易,常要与宫里走动走动,才显得她们尊贵,不然时日一长家里若不再出个能在朝廷举足轻重的子弟,很容易就落魄。
安亲王昔日是为皇帝平定三藩的大功臣,如今死后未得皇帝重视,谁都觉得奇怪,岚琪也是意识到这一点,不知该如何应付王府女眷,也是太后托她私下里探探皇帝的口风,太后也不想做出多余的事,给皇帝添麻烦。
“来了就以礼相待,不必太过亲热,宗亲那么多,你们忙得过来吗?”
玄烨一口气喝干了百合汤,岚琪要唤宫女端水来侍候洗漱,他却笑悠悠地把岚琪面前那碗拿过去又胃口极好地喝了大半碗才撂下,之后洗手漱口时,才继续说,“前头的事和你们不相干,和她们也不相干,朕可容不得宗室里的男人在朝廷不成了,让个女人来宫里打秋风,你也别瞎好心,跟荣妃学着点。”
岚琪见皇帝心情不坏,才安心些,也玩笑说:“合着荣姐姐样样都好,臣妾怎么做都不叫人放心的?”
宫女们退下,玄烨在她额头上一扣,责怪道:“那晚你把几个答应和官女子罚跪在长街上,打了灯笼引蚊虫来,她们被叮得可惨了,你下手也忒狠,朕都想不出,你能做出这样的事。”
岚琪啧啧:“臣妾是疏忽了,人家可是伺候过皇上的人,细皮嫩肉要保养着等皇上临幸,结果却叫蚊子叮得一身包,是臣妾太狠了。”
玄烨气得瞪她,人家却麻利地爬到身后去,柔软的手有劲地给他揉捏着肩膀,不开玩笑了正经说:“皇上只看到她们对着您奉承讨好的笑脸,就看不到她们背过人多可恶,您说王常在若是把那些掺杂了泥水的汤菜吃下去,您还不把臣妾骂死了?这事儿有一就有二,王常在又不像臣妾,昔日弱小时整天躲在慈宁宫的庇护下,臣妾也没那么好心也没工夫照顾她,一次镇不住,下次再下狠手,不信有不怕死的。”
玄烨皱眉头不说话,身后的人软软地伏在肩头说:“皇上招蜂引蝶,臣妾给您周全,那臣妾做什么,您也要给臣妾面子。”
“好好一句话,你非要说得招人恨。”
玄烨嗔怒。
“那您恨不恨?”
岚琪笑眯眯地绕过来看他,粉面上却落得轻轻一啄,人家又爱又恨地说:“朕拿你有什么法子?没良心,朕为你周全了多少事,还说这种话怄人。”
岚琪笑盈盈地在他身边坐了,半靠在怀里说:“日子可还往后过,宫里新人可还要多,没了王常在还有李常在张常在,臣妾操不完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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