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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便追;可他敬重大王如天,自以为“获罪于天,无可祷也”
,便不敢逃避,爬在地上不住磕头央求:“小的惊驾有罪,求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曹操哪里肯听,凶神恶煞举剑便刺,众侍卫也搞不清是真是假,不敢劝更不敢拦,只能在外看着。
典满疾呼:“还不快跑!”
严峻这才想起跑来,但为时已晚,刚转过身来,曹操已伸左臂勒住他脖子,紧接着右手青釭剑一送,后心进,小腹出——可怜严峻小小年纪,惨叫一声,呜呼哀哉!
宝剑一抽,死尸倒地,喷出的鲜血溅了曹操一身。
众侍卫眼巴巴望着这个白发魔鬼,饶是厮杀汉子也吓得连连后退。
曹操却瞅都不瞅他们,青釭剑一抛,倒在榻上继续睡大觉,不多时便响起鼾声。
典满手足无措——大帐里躺具死尸,当然得弄出来,可大王还睡着,过去拖尸体,万一大王又要杀他们怎么办?有心高声叫醒又怕惊驾;他睡得迷迷糊糊,不知自己杀了人,万一赖到他们头上,怎说得清?
典满似热锅上蚂蚁般绕了两圈,才稳住心神:“赶紧把许将军、陈长史他们都叫来,快去快去!”
哪还用他们叫?又喊又叫早惊动众人,许褚、陈矫、杨修等接踵而至,见严峻倒在地上,血还汩汩流着,连军帐都染了,不禁悚然;典满一头冷汗向他们解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无人敢惊驾,大伙一商量,干脆互相壮胆,齐声呼唤:“请大王醒转……大王醒转……”
“嗯……”
曹操这才长吁一声缓缓睁眼,扭脸看见地上尸体,忙爬起身来,“怎么回事?何人杀我内侍?”
群臣尽皆不语——谁好意思直言?
曹操满脸诧异,再次喝问:“何人害我内侍?有刺客吗?”
说罢低头,才见自己浑身血迹,恍然大悟,“莫非……哎呀!”
他扑在严峻的尸身前,“寡人再三告诫,梦在疆场恐有杀人之事,你这孩子怎还敢近前?无缘无故害你一条性命,此乃寡人之罪也……”
他顿足捶胸悔恨至极。
众侍卫交头接耳:“大王梦中杀人之事果然不虚,以后得小心,千万可别靠前了。”
群僚见他自责不已,也便不再说什么。
杜袭出班道:“大王乃无意之失,也是这孩子命该如此。
国君不必为一介中涓自责。”
“不错。”
孔桂赶紧附和,“小小内侍不足为惜,大王若心有不忍,寻他家人赏些绢帛也罢了。”
在他看来严峻的死甚至是好事,今后他又可以时时凑在曹操眼前,眼下不失宠,便还有回旋的余地。
再不齿孔桂的人这会儿也不便反驳,都点头称是。
“唉!
这孩子年纪虽小却很懂事,夫人也很喜欢。
若非穷困人家之子,焉能阉割入宫?真是命运不济……”
曹操抚着尸身又叨叨念念好久,才起身道,“好好收敛了吧,速派人寻他家人,寡人定要重重补偿。”
两军征战没什么上好棺椁,六块板钉个匣子就不错了,曹操又在棺内塞了不少黄白之物,这才准下葬。
群臣见大王哀伤,纷纷陪着送葬——想来严峻不过一内侍,死后有此殊荣倒也难得。
军事无常不敢走远,就在大营以西寻一山林俨然之地,刨坑埋了。
众侍卫都跟严峻混得挺熟,兔死狐悲难免伤感,有的还掉了几滴眼泪。
司马懿却觉此事可疑,但不敢多言,再看陈群、陈矫等都默然不语,似乎也明白曹操心思,却谁也不点破。
其他人有的明白,有的糊涂,唯有杨修伏于坑边嗟叹不已——傻小子,你死得真冤枉,大王疑心甚重,唯恐侍从心怀不轨,故梦中杀人恫吓众小,不欲有人趁他入眠之际靠近。
你不明白帝王心术,这不是自投罗网、与人作法吗?
杨修身为主簿
也是近臣,没少与严峻打交道,知这孩子死得屈,不免有些动容,抓了把土扔进坑中,一时情谊所致,随口叹道:“好糊涂,大王非在梦中,君乃在梦中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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