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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芩凑过来,眼神左右飘忽不定,疑惑道:“公子你指的哪个?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就那个人啊,穿着黑色短打袍,头发束着,全身一抹黑的那个。”
“你指的那一桌连一个穿黑衣服的人都没有啊,公子你到底在看哪儿?”
弈云林无法再说什么话。
又来了,这种违和的气息又出现了,那个梦里看见新房时也是这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一只鸟儿长出了条毛茸茸的猫尾巴,但没有人对此感到惊讶。
一只温暖的手掌覆在他额头上,魏芩关切地问道:“公子,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可你额头不烫啊。
嗯,估计是饿的,要不先吃点糖糕垫垫肚子。
你看这盘浅粉色的糖糕,闻起来就很香,像是什么豆子做的……”
“那是用莲藕粉做的。”
弈云林纠正完,后知后觉地恐惧起来。
为什么,梦里的一盘糖糕都和现实一模一样?弈云林从未吃过藕粉糖糕,他昨夜做的梦竟能未卜先知么?
他哆嗦着狠掐了手背一下,疼痛令他瞬间回过神来。
有痛感,不是梦。
弦乐声奏起,新人过红桥。
游悦华头顶扣着红帷帽,看不清路,踏上红桥后便紧紧地挽着翁如蕾手臂,翁如蕾迈一步他就迈一步,像被大人搀扶着蹒跚学步的幼童,引得众宾客哄笑。
新人拜堂时,弈云林盯紧了坐在席间的黑衣人,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里。
黑衣人面朝着礼堂中央的新人,仅是用手指碾着盘中的藕粉糖糕,看起来心不在焉。
直到新人三拜,新郎入新房,新娘来敬酒,那黑衣人终于动了——只见他拔刀跃起,一脚踏在桌上蹬碎了盘子,刀锋挥舞,直指翁如蕾!
一片惊叫声中,弈云林拔剑冲上前去,替翁如蕾挡下这一刀。
“我好痛苦。”
黑衣人忽然说道。
二人接连出招,那黑衣人每挥砍一刀,便要诉说一句“好难受”
“为什么没有人记得我”
“我是谁”
诸如此类的话语,扰得弈云林心烦意乱,出手刹那间凌厉许多,银光乍现,一剑刺中他心口,剑锋立时拔出,创口没了堵塞,大泼鲜血涌出。
忽然间,那黑衣人的脸清晰起来,柔和的眉眼,下垂的眼角,是弈云林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为什么会是魏芩?
失血过多而瘫倒在地的魏芩低声咳嗽了几下,双目赤红,眼神逐渐涣散。
“我又是在做梦了,”
膝盖一阵酸软,弈云林反手持剑撑在地上,摇摇晃晃地站定,“黑衣人怎么可能是魏芩呢,他方才还坐在我旁边……我还没有醒过来,对,我还在梦里!”
“你怎么知道你还在梦里?”
魏芩忽然问道。
弈云林蹲下身查探他的气息和脉搏。
气息全无,脉搏已失,魏芩的尸体这会儿竟冷得同寒冰一样了,可他就是用涣散的眼瞳转动着对准了弈云林,坚持问道:“你为什么知道?”
魏芩的尸体面目扭曲起来,五官变换,这回,尸体换成了陆绛凰的脸,用她的声音问道:“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尸体又变成卿玦的脸,道:“你是梦中人,神志不该清醒的。”
没有等到回答,弈云林默默地看着尸体的脸不断变幻,从酒楼小二到卖花小童,从翁如琼到步子钦,它甚至还变出父亲弈兰岳的脸,呆滞地重复着方才的问题。
黑衣人兀自询问了一阵,得不到应答,尸体顶着一张面目扭曲的脸,缓慢地抽搐起来,复又举起了刀,毫无章法地乱砍。
它如砍瓜切菜般将呆立不动的宾客砍倒一片,即使是在梦中,弈云林也能嗅到刺鼻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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