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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沙州刺史李元牵头,请了本地商会、教务、名门望族诸多人士齐聚三危山,就在净土寺办了素斋,意在为公主接风洗尘。
阿如自然明白他的意图,依旧盛装雍容,演足了以军功受封、一品定国公主的派头。
宴席过半,身为东道主的定念才悠悠开口,先是感谢公主星夜赶路不辞辛劳参加升梁仪轨,又夸公主骁勇机敏解临州之危。
阿如都坦然受了,毫无愧色。
定念倒兀自尴尬起来,重又治一杯水酒,第三次开口:“前朝时就曾有公主立下战功进而封侯的传统,依老衲愚见,公主殿下之功绩也不遑多让。”
阿如不动如钟,笑着推辞:“大师谬赞,昭阳公主那是斩贼寇保国祚的旷世奇功,我不过收拾了几个不入流的小毛贼罢了,万万不敢相提并论。”
“哦?”
一旁的李元疑惑了一句,“下官怎么听说是蕃人作乱?”
阿如依旧八风不动:“使君相隔遥遥想必听岔了,就是临州城外几个毛贼。
蕃人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就算他敢伸手,也要问问驻在甘州的三万精兵愿不愿意。”
当权的皆不说话心思各异,唯有一个年轻男人站了起来,气呼呼喊了一句:“公主怕是被阿斯朗那狗东西给骗了!”
阿如看过去,贺征在远处冲她轻轻摇头。
阿如一笑,问:“这怎么说?”
年轻人义愤填膺:“我走商路经过的城镇关卡不计其数,唯有甘州难过。
阿斯朗那狗东西仗着自己手握兵权,极尽刁难盘剥,每从甘州换一回过所,我的商队便几乎损失半数。
这也就算了,他还与那长毛蕃子不清不楚,经常出入蕃人牙帐,商队里的兄弟们都可以作证。”
听明白了,今天所谓接风宴的本意就是要探听公主是否有意诛杀阿斯朗,进而盘踞河西。
阿斯朗必除,甘州之地却不能叫别人趁机染指。
阿如只能混淆视听。
雍然起身,阿如头上繁复的珠钏却动也未动,笑眯眯转向曹蕻:“竟有这回事?商路贯通东西,我虽不了解商队的事,却也知晓这过所的要紧,回去之后定要查证清楚给诸位首领一个交代。
不过,我到底是出降的女儿,身份多有不便,不如这样,就请曹都尉代为奏疏,请朝廷示下。
曹都尉不远千里来到河西,为得就是咱们河西百姓的生计,我想曹都尉不会不愿意吧?”
这样的高帽子一戴,曹蕻还能说什么,他纵是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在一片恭维祝祷声中说不出那个不字。
当然,阿如才不是要抬举这草包,阿斯朗近日动作频频,若真有异动,朝廷定是要问坐镇河西之人的责,如今她领的是威远可敦头衔,还管不上大周河西的事。
说白了,河西安定威远可敦不领寸功,河西但有不测,她这位定国公主却逃不了罪责。
这样的糊涂账阿如才不沾染,河西这摊子到底该谁管,她得叫大周朝廷明明白白说清楚。
宴席散后,嵇氏夫妇又引见了几位常在商路上活动的首领,阿如一一见过便已经傍晚时分,曹蕻早在外头等得不耐烦了。
阿如垂头揉着额角,疲惫问:“他又要做什么?”
元若递了茶过来:“殿下若不想见,我这就赶他走。”
不用想都知道这草包要干什么,阿如活动活动僵硬的脖颈,示意元若放人进来。
朵哈壮得像头牛,往门口一站,别说曹蕻,天王老子都进不来。
元若喊了一声,朵哈肩膀让开一条缝,曹蕻这才翻着白眼挤了进来。
有这两员大将在侧,曹蕻自然不敢乱来,气哼哼往下首一坐,问:“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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