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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人走了,庭院内空了,她反倒长出口气,缓缓红了面庞。
她是来致歉,不是来挑事的,为何但凡开口必定尖酸刻薄、含酸带苦平白讨嫌?她该为这个道更多的歉。
今日她总是这样想着,下次再对上哪位执杖亲事的笑脸却还是无端厌烦——或许她厌烦的根本不是大案当前依旧嘻嘻哈哈没个整形的样子,而是他们嘴里一声又一声念不完的“嫂子”
。
嫂子?凭什么?俩月未见,她甚至不曾与他搭上话。
她甚至不知他当下在忙着什么,自己可能帮上点忙?所幸这恶名声传出去,如今没有执杖亲事敢与她搭话。
她往正堂去,有些年轻后生还要纷纷避让,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正巧在杜门谢客前进了堂内,旁听得好大一场纷争,而后……“我便更是不明白了。”
三日过去,在木棠身畔,她依旧有的叹息,“我之前就是误会他不务正业,因此将他整个我未知全貌的人生一道否决。
管中如何窥豹,盲人如何摸象。
胡姑姑也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可孙刺史明显有所隐瞒,朱侍郎要查他,该是大快人心的事,偏他要拦着。
当时,我竟又觉得失落——只是失落,还不愿就此失望。
之后,江主簿——偏偏又有个活佛在旁对照着……可他那活佛,原来也是假的。”
可他说起朔方上下安居乐业时笑容是如此赤诚;说起刺史如何兢兢业业时语气更不似奉承;私下说起那名死于非命的细作,面上除了忧国忧民,竟还有一丝物是人非的怅然。
“我又见了江主簿那女儿,生着病细胳膊细腿的,但确实懂事,实在招人喜欢。”
“他不是什么活佛,就是个普通人。”
木棠道,“虽然有坏心眼,但毕竟也是个普通人。
就像以前张公子也说……当官的,从来都这么复杂,光想想脑仁就疼。
我觉得,根本就说不清对错,只能相信……”
“我如今,是相信了。”
文雀道。
这说来,还得要谢谢卢家父子。
虽然文雀早已不胜其烦。
她这头卢正前日日跟着要卖乖,荆风那头卢道又见缝插针惦记着邀功,父子俩沆瀣一气,实在两头讨嫌。
有那么一次,在文雀终于见了他一面、将细作可能是楚人的消息如实告知、多少算搭了一次话之后,因瞧着他面色发白,两眼发红,再想起一连几日他似乎都不眠不休忙得脚不沾地,来来去去匆匆忙忙地就飘在这寒风里,她自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
刺史府开仓赈济、发下去不少干粮,她在左右帮忙时就望着一筐红亮亮的枣子发呆。
红枣补血益气,她还是自讨腰包才问郡君讨来不多几颗,想着做了碗羹送过去,走到一半又嫌自己糊涂,忽而记起害臊。
人在道中这么傻站了一会儿,恰逢卢正前遥身子路过,当下大喜过望,一手抓过竟是就仰脖喝了个干净。
“你这冤家!”
她当下急得跳脚,“这红枣宝贵得很,你就这样糟践!
别吹嘘你又立什么功,金丝枣银乳酪都当得起!
要不是木棠……碗还来!
本事不大嗓门山响,不要脸面。”
换了寻常人,准该知道自己贪了不应该的,多少记起害臊。
卢正前可不同,正洋洋自得哩,还非要跟上来与她论个短长。
他保护长公主一路平安功在社稷,如何就比不上那尸位素餐的“典军老爷”
。
“不过就是殿下的影子尾巴罢了,长得普通、没个主见,光会传个话,你瞧上他什么,巴巴地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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