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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昱捂着耳朵,站在冷清的客厅吃包子,头顶白炽灯泡用了好久,上面熏满油烟,发散出的光线昏暗,桌子上蜡烛摇曳,映照出桌前的小小身影。
桓昱低着头,纤长睫毛垂着,鼻尖吹完冷风,有些红,他小动静地吸溜了下,眼泪啪嗒啪嗒,不受控制地掉进排骨汤里。
临近年根,桓昱堂伯家许是受不住街坊的闲言碎语,一大早就来接桓昱去家里过年。
伯父家三个孩子,大的上高中,小的咿呀学语,老二和他差不多大,几个人挤在烧炉子的屋里,暖烘烘的,也热热闹闹。
是桓昱从没有体验过的。
伯父夫常年务工,一回来就修家里电器,忙得脚不沾地,伯母要做几口人的饭,堂姐躲屋里玩手机,桓昱就帮忙照顾小弟弟。
每每这时候,和桓昱差不多大的老二,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总会不屑地嘁一声。
夜里桓昱和他睡一张床,也这么遭他挤兑,抢他的被子,不让他用家里的枕头,还往他鞋里放雪,故意丢他的拖鞋。
写作业的时候,他又抢桓昱的书包,把他书包里的铅笔、新作业本都拿走,揉皱他的书,撕掉他写完的作业本,用来点炉子。
桓昱总是一声不吭,从不告状,他看得懂脸色,伯父一家不算特别待见他,接他过来也只是为了堵住其他人的闲话,所以就算他告状,伯父家里人也不会管。
吃完年夜饭,伯父给每人发了压岁钱,其他人跑出去放烟花,桓昱留下收拾桌子,帮忙刷碗。
伯母装腔作势,说让他也出去玩,桓昱小心翼翼点头出去,买的烟花总是没有他的份,极黑的夜,极冷的霜雾,他只能远远站着,看着升空的烟火炸开,短促却绚烂。
这样的时间点,他忽然想起周迟,想他会过着什么样的除夕夜。
放完烟火,桓昱想进屋帮伯母扫地,结果走到门廊的时候,就看到伯母在甩脸色,和伯父小声嘀咕说他没教养,不知道帮忙干家务,白眼狼一个。
初一早上,伯母叫他们起床,其他人兴奋叫嚷,换上床头摆好的新衣服。
伯母看了眼桓昱脏兮兮的棉袄,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干净的旧棉袄,递给他,“小昱,你身上那件脱下来我给你洗洗,你先穿你哥的这件。”
“妈,别让他穿我的衣服!”
床上的人跳下来,裤子都来不及穿,一把夺下来,瞪了桓昱一眼,“他脏死了。”
“闭嘴!”
伯母剜他一眼,扬手佯装要打他,抢下来重新递给桓昱,换上笑脸,“没事,穿吧,一会儿跟你姐她们出去拜年。”
桓昱说了声谢谢,小心翼翼接过来,还没套身上去,后背就重重挨了两拳。
对方打完桓昱,怕他还手,飞快跑出去,嘴里喊着,“妈,我要吃蒸排骨。”
桓昱疼得闷声哼,漂亮的五官皱起,强忍着眼眶的酸意拉下衣服拉链,走到床边,准备把旧棉袄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再拿去让姨妈洗。
掏完纸巾和糖,桓昱把衣服翻过来,去摸缝在里侧的口袋。
这方法还是奶奶教的,把钱都缝在衣服里,省得掏口袋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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