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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你才去茅坑里找呢。”
“你惫懒玩意,就是欠收拾。”
人群里几个被黄茂说得难堪的,随手抓起手边的湿沙和烂泥,就朝黄茂扔了过去。
“唉唉,别扔别扔。”
黄茂连忙左闪右避,可起哄的人多了,转眼就被砸了一声烂泥。
陈六伙在旁看得好笑,这些人扬沙扔泥的谈不上多大恶意,当然,趁此发泄胸中愤懑嫉妒肯定也是有的。
越州在前朝时还显荒蛮,本朝开国后才有诸多州郡大量人口南下移居,越州才渐趋繁华,几代人烧荒开垦,大多人手里都有几亩田地,这也是杨浦县各个村子里多是混姓杂居。
不过近些年光景不算太好,徭役赋税渐重,不少人或是卖了土地,或是投献给大户,真算在自家名下有土地的,没有几个了。
好在现今地租虽高,但也能佃租到土地,日子虽难,勉强也能过得下去。
只是众人里突然出了黄茂这一个炫耀的,少不得被那些失了田地的出口憋屈气。
眼看河岸上众人扔得起劲,陈六伙不得不站了出来,稍稍阻挡了一番,催促起了众人:“好了好了,大伙不要再戏耍了。
抓紧些,黄茂有句话说得对,这眼瞅着水田要开犁了,大家这几日就别再拖沓了。”
“兄弟们饶我这次。”
黄茂惨兮兮地跟着告饶,他这一炫家底,犯了众怒,刚这些苦兮兮的泥腿子里,不知哪个缺德的扔了个小石块,砸得他手臂都乌青了。
河堤上众多被征召来的农人又笑骂了几句,这次倒没有和前面一般散漫,陈六伙为人仗义,在这他们这队农人里,还算有些威望,再加上都是相邻几个村的,听他这么一说,大多数人也懒得再理会黄茂,继续干起活来。
这役事好多人年年来,干得老了,基本上都知道疏通的就是县城这一段,所以众人约莫着也能估算出工期。
这修完了城墙,又被弄来疏浚河道,不少人都不愿意卖力气,可听完陈六伙的话,大多数也知道再这么干耗下去,肯定是拖不起的。
一时间几百号人再次动了起来,搬石云土的,忙着加固河堤的,有了点热火朝天的意思。
“呛水了!”
正在河岸上众人干得热闹,忽然一声呼喊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呛水了,黄茂去洗澡呛水了。”
众人顺着呼喊声的方向看去,就见河道边缘,一个人头或起或伏,飘在水里。
“这鸟人,洗个澡也能被淹着,水性也忒差劲了啊!”
“黄茂水性可不差,前年发大水时,我还见他在两岸游了个来回。”
“这厮有意思,他是怎么到了河心去的,莫不是又水鬼不成?”
“屁,老子自小在这浦溪水里,也不知游了多少来回,哪来什么水鬼。”
河岸边上的汉子们看到了黄茂溺水,没几个人着急的,反而说笑吵嚷了起来。
方才被黄茂嘲笑去茅坑找屎的汉子,这时则幸灾乐祸地大叫道:“看你这黄狗子得意的,这会可遭报应了吧。”
“说甚风凉话,还不快去救人。”
正在河堤边缘搬石块的陈六伙听到了呼喊声,一下扔下了手里的伙计,又朝着幸灾乐祸那汉子吼了一嗓子,转头几步跑下河堤,脱了鞋,双手一扒拉就朝河中心游了过去。
又有几个和陈六伙相熟同村水性好的,见着他下了水,赶忙跟着到了水边,拖鞋扒衣服,一齐涌进水里。
陈六伙扑腾着水花到了河中心,看着呛水挣扎的黄茂,没敢正面过去拉人,而是游到了黄茂身后,凫水拖着对方的头和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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