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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也只是侧妃罢了,为人妾室,非她所求。
定王坐在榻边,看着她眸中光华黯淡下去,垂首若有消沉之意,忽然捉住她的手臂。
“陶殷,这不像你。”
他俯身靠近些,“你说过不坠青云之志,又怎能自囿于身份?出身低微又如何?那些名垂青史的帝王将相,有几个出身尊贵?还不都是凭一身志气和本事,问鼎天下,位极人臣。”
阿殷被他言语触动,忍不住瞧过去。
四目相对,定王道:“似你这般出彩的姑娘,凭什么不能居于正妃之位?”
“草莽出身的帝王问鼎天下,是用什么途径,殿下比卑职更清楚。
至于将相,天下人皆知英雄不问出处。
可对于姑娘,谁不是先论出身?”
阿殷试图抽出手臂,定王却握得更紧。
“你也知英雄不问出处!”
定王头一回有耐心劝说别人,语气中带了轻微的斥责,“你有了四品官位,能走出闺阁求得功名,足见与旁人不同,焉知将来不会有旁的功劳,更进一层?这官职你凭本事而得,有胆气去捉周纲突摩,却没胆气去求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若论出身,我也同为庶出,难道也要如你一般自困!”
他极少拿自己身份说事,这般微带斥责的劝说,却如当头棒喝。
阿殷微怔。
她一向知道定王处境尴尬,然而却从未见他有自艾之态,哪怕背负沉重,却还是稳步往前走。
反观自己,却在做什么?畏惧,逃避,从最初就放弃了尝试,甚至不敢直白说出缘由。
这原本不是她的性子,却不知为何在此时逡巡不前。
大抵初碰情爱之事,总难免患得患失。
阿殷抬眉,对上定王深沉的眼眸。
这双眼睛是她所熟悉的,在铜瓦山、在凤翔城、在北庭、在雪夜……那让她觉得踏实,亦生出勇气。
她不自觉的揪住衣袖,缓了片刻才道:“并非有意辜负。
卑职自幼受庶出之苦,不愿再将这苦楚加诸他人,哪怕孤身终老,也绝不为人侧室。
然而卑职身份有限,即便立再大的功劳,也担不起王妃之位。
所以,宁可在此时,便放弃这念想。”
这解释,定王竟然没觉得意外。
他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扶着她靠在软枕上,神色却渐渐严肃,语气也缓和了。
“今时今日,我能为你争取的只有侧妃之位。
但是陶殷,定王府不会有其他女人,侧妃位同正妃。
假以时日,我会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王妃。
京城中女子虽多,我想娶的却只有你一个。”
定王握住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疼惜又珍重,“只要你别想着后退,我终能给你最好的。”
他说得很认真,却令阿殷鼻头一酸。
静夜里烛火晃动,窗外风摇树梢,沙沙的掠过心间,平白叫阿殷想起许多事情——像是那晚投宿农家,像是她在他书房外值夜,像是深雪对酌的安谧天地。
定王的手掌温厚,指尖因自幼练剑,有层薄茧,触在她的肌肤,清晰分明。
阿殷在初往西洲时,便钦佩敬重他的风姿,甚至曾暗下决心,不管将来定王是否登上皇位,她都愿意忠心跟随。
从西洲到北庭,再到京城,一年时光的点点滴滴,他对她的照拂、维护、点拨与亲近,阿殷也铭记于心。
甚至被她可以忘记的雪夜对酌,突兀亲吻,至此时全部袭上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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