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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元好问南渡澧水,才过伏牛山便见迎面一骑风驰而来,到他身前数丈之处提缰驻马,鞍上骑者地熟练地飞身下地,十分矫健轻捷,那马儿也显是训练有素,当即向前紧跟着骑者。
元好问定神一望,只见来人身材高大,举止稳劲,剑眉虎目凛凛生威,正是他阔别多年的挚友完颜彝,当即欢喜地大叫:“良佐!”
完颜彝上前挽住他笑道:“元兄一路辛苦了!”
元好问笑道:“来投奔救命恩人,有什么辛苦——你不知道,家母有多感激你,临行前千叮万嘱,叫我定要好好报答你的恩情。”
完颜彝忙摆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伯母太客气了。”
一边说,一边牵马与元好问并肩而行,谈笑着向山下驻军之处走去。
二人自贞祐三年汴京一别,转眼已倏忽十一载,此时叙起别后光景,元好问将自己数次赴试,两度中举又两度辞官之事拣要紧的尽数说了,又问起好友多年所历,完颜彝笑道:“也没什么,问汝平生功业,寿州泗州商州[1],跟着兄长四处学些军务。”
元好问微微一惊,心道:“这典用得妙,他如今诗词上竟这样通了!”
再侧首打量,果见他刚毅勇武一如往昔,容止间更平添了几分恬淡温雅的书卷气,不由喜道:“了不得!
果真士别三日刮目看,何止是吴下阿蒙,如今看来,说是周郎也不为过!”
完颜彝赧然笑道:“元兄还是那么爱说笑。”
元好问又问他近来师承,完颜彝道:“前些年,家兄请了王仲泽先生[2]到幕府,承蒙先生不弃,教导我经史书翰。”
元好问大喜过望:“太原王渥?他也在这里?!”
完颜彝微笑颔首:“是,等见过了家兄,我再带你去见仲泽先生。”
说话间便领他入营中去见兄长。
完颜鼎生性谦和,礼贤下士,见元好问言谈清雅、神姿秀隽,又是弟弟旧交好友,当下便辟为幕僚,待以上宾之礼,又命身边亲兵去请王渥来相见。
不待片刻,一个广额重颐、神态潇洒的中年文士大步走进,完颜鼎笑道:“仲泽,你瞧这是谁?”
王渥笑道:“良佐记挂元才子多日了,恭喜商帅招得贤才!”
又对元好问拱手笑道:“‘青云玉立三千丈,元只东山意气豪’,久仰了!”
元好问忙作揖还礼,连道不敢。
完颜鼎微笑道:“二位高才捷足,如今暂时屈就幕府,将来自有大展鸿图之日,都不必过谦了。”
四人说得投机,一时完颜鼎提议道:“今日欢聚,不能无酒,不如我来作东,咱们去城中酒楼,如何?”
王渥笑道:“甚好!
今日为裕之洗尘,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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