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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完全忘却了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凿雍不断鼓励,使我们三人得到些许安慰,觉得心里也舒坦很多。
于是我才发现真的又累又困,还带着饥饿。
漆黑的静仿佛把光阴凝固,连同我们一起砸进无底深渊,那是坠入死亡的最后边缘。
当疼痛缓解下来,我迷迷糊糊进入了伤心的梦魇。
铁桥放下的声音隐隐传入耳朵,驱走了朋友们在黑暗中露出的笑脸。
我睁开迷糊的泪眼,四周的黑暗并没有因那响声而散开。
只听到轻微的脚步慢慢朝我们这面移动,或许摸索到铁栏门边,可以用适应了漆黑的眼睛看到那来的人影,我们三人并排坐起来,没有挪动分毫。
我也终于明白长期关押在里面的其他犯人所受的影响,他们的心智已经完全被这黑暗吞噬。
所以不再关注稍纵即逝的响动。
那脚步声在旁边的牢笼前停下,我们听到凿雍站起来,慢慢朝铁门走过去。
“左后肩?你确定是这个位置吗?”
凿将军低声问。
“确定无疑,”
来人回答,然后往回走。
我确信这声音非常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或许是因为他压低了嗓子的缘故。
当凿将军走回到牢笼底里之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他也不再和我们说话。
灰雀仔一直坐在草堆上后悔自己没能赶回去报信,林秋想是已经睡着了,直到进入地牢,他都沉默寡言,仿佛在保守着更大的秘密,使我怀疑他并没有全部如实招供,我陷入了对同学和朋友们深深的回忆之中,渐渐带着回忆熟睡过去,直到灰雀仔把我摇醒。
“你还没有睡着吗?”
我迷迷糊糊地问。
“有人来了,”
林秋站在门边说,在不远处出现闪动的火光,来人的脚步声特别响亮,周围的牢笼里一阵骚动之后,又陷入地狱般的寂静。
林秋赶紧退回来和我们挨在一起。
很快我们和凿将军那面的牢门被打开了,逵戊珥等在外面,几个人进来把我们用绳子反手牢牢捆住推出去,他一一察视之后,我、林秋、灰雀仔和裹着严实的黑色披风,戴着黑色风帽的凿将军被赶着往前走,凿将军的手被从前面捆住,他低垂着脑袋,身子也丧气地仿佛要塌下来,步子疲惫拖沓,整个人完全不是在黑暗中说话的样子,这下我最终的希望都烟消云散了。
出了地牢才发现已是中午时分,长期处于黑暗之中,满世界的白雪反射阳光,刺得我们几乎睁不开双眼,直到出了灵云寺院门才勉强适应。
大街上空无一人,连只狗的影子也没有,尽管押送我们的约两百人刀剑霍霍、步声隆隆,但并没有引起街两边有人好奇地出门看看或者从窗户探出头来。
经过挑水路口时,包子店赫然映入眼帘,几个人正围着店门买包子,胖老板和老板娘乐呵呵地收钱,给顾客打包。
再走三刻钟左右,我们便到了遍布小山丘和树林的城西,房屋被一排排杂草丛生的古老坟墓取而代之。
在坟场边缘停下时,灰雀仔悄悄告诉我,城西武潭口一带最早是郊外的坟场,后来放瓮亭扩建,便把它圈进了城区,而这里唯一的建筑只有坟场前被松林四面环抱的招魂台——几个曲廊相连的木房子,守墓者的住处,后来随着坟场的荒废也荒废掉了。
约五分钟之后,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坟场左边出现,向逵戊珥汇报:凿昴和黎老伯正在招魂台面对面坐着谈事情,两人只分别各带了两个助手,探子查看过松林和坟场周围,并没有伏兵。
于是逵戊珥打个手势,五百人便从坟场左右两边有序地,轻轻地绕行,很快消失在眼前。
逵戊珥和十来个手下押着我们直接穿出坟场,高大的松林出现在眼前,松林深处隐然几间小木屋被手持利刃、身穿护甲的兵士团团围住。
手下用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走过去,起先报信的那位赶紧把我们让进包围圈。
在中间一座房子前停下,逵戊珥对持刀护卫的大牛和另外不认识的三人说:“别怕,我们没有恶意,是来送还凿将军的,”
他环顾一眼把招魂台围得铁桶般的部下,充满自信地对护卫喊,“快把刀都扔到墙脚去,凿将军面前不能无礼,”
于是手下收回架在我们脖子上的刀扔到墙脚,“冒昧打扰,可否让我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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