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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是来道谢的,我正好要找他,便对那叫阿包的高个家仆道:“我有些事想与他单独说说,可否请你回避?”
阿包顺从的躬身离去,我将小鱼让进屋内,他的嘴唇复又哆嗦起来。
我默默的喝了口参茶,堆出一团自觉最为和蔼的笑:“小鱼是哪里人?”
他望着我的笑哆嗦的更厉害了:“北,北方人。”
靖越山确是在北方,我略作沉吟,道:“怎想起到中原来做仆役,家中父母都好么?”
小鱼眼圈霎时红了,嘴唇也忘记了哆嗦:“……爹娘都死了,我无依无靠,被卖到了这里。”
我心中有了计较,便柔声道:“你是靖越山村寨的人,是不是?”
他一怔,目光抬向我,试探的道:“你……你果真是小姐姐?”
三年前那场血灾,这孩子也不过十岁吧?不知他怎样活下来,也不知他受了多少苦。
我心中酸涩,握着他的手点点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鱼终于哭出了声:“小姐姐!
爹娘死了,萌仔,阿妙,小七都死了!
我瞧见你也死了,还以为见了你的魂魄……那么多戴面具的人……我好怕!”
我脑中忽地浮现出一张张鲜活的面庞,他们持着风筝,追在我身后叫着小姐姐小姐姐,阳光至暖,春风轻柔,满目欢声笑语,只闻悦耳莺啼。
可这些孩子都不在了,他们永远的留在了三年前的春天,只余那被记忆遗忘的村寨与掩埋在焦灰下的小小骸骨。
如此这般,应是可确信仇人便是九重幽宫无疑。
至于那些面具杀手为何一并死了,是不是血月所为,我却已没有心思去深究。
小鱼抽噎的说着,那些飘渺的记忆碎片,因他的哭声忽然清晰起来。
我第一次切实的感受到了仇恨,那种被夺去一切,发自骨髓的浓浓恨意。
依他所言,我是惨祸前一年去了村寨的,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村寨的人大多淳朴,便接纳了我,给我腾了间旧屋栖身。
大叔大娘们唤我一声姑娘,孩子们都管我叫小姐姐。
原来那场血灾之时,他正与伙伴们捉迷藏,躲在一处隐蔽的地窖中,因此逃过一劫。
出来后发现所有人都死了,吓得魂飞魄散跑下山去,路上险些饿死,又被人贩子几经转手,终于卖进了桃源谷。
我将自己被金氏镖局所救,醒后却失去记忆的事情与他说了,小鱼擦干眼泪,平静道:“小姐姐你还活着,真好。”
“你活着也真好。”
我笑了笑:“以后你就是我弟弟,我带你……”
话到此处,我忽然反应过来,他决计不能跟我在一起,桃源谷留不得,瞿门有了我更是是非之地,而那些夺去他一切的面具人,很快又要来了。
我顿了顿,柔声道:“小鱼乖,咱们村寨的事,千万不要跟旁人说。”
“我晓得。”
小鱼点头道:“除了阿包,我谁也没讲过。”
看得出他很是依赖那个阿包,我与他又谈了许久村寨的事情,虽只忆起片段,但亦觉得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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