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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直至深夜,我给小鱼包了几块房中的点心,他才依依不舍的去了。
这一晚我睡得极不安稳。
脑中思绪纷沓,好不容易闭了眼,梦中却是染血的风筝和无数张狰狞的面具,最后又是那提着弯刀的红衣女子,我吓得醒了,便再也睡不着,思来想去,此时能诉诉苦的,大约也只有曲徵。
于是当我默默站在他房前时,忽然反应过来现在已是丑时,半夜摸进人家房里这种事情……咳,我怎么有些兴奋。
“曲徵?”
我轻声唤了唤,试探的敲了下门,却不料那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碰便应声而开。
这货睡觉不插门?习惯也忒差。
我蹑手蹑脚的进了屋,穿过圆桌与内房幔帐,垂下的青色床纱后隐隐现出一个人侧卧的轮廓。
青丝流泻,容颜似雪,朦胧中看不真切。
等等,事情不该是这么神展的罢,我不应该是大大方方的来找他聊些八卦排解心中苦闷么,为何此时一副做贼心虚的嘴脸去掀他的帘子?
然想归想,帘子已掀了。
曲徵静静侧卧,垂下的眼睫遮住了他有如古井般深不可测的目光,乌发乱了一缕,斜斜从脸侧蔓延去,妖娆的覆过红唇,清雅中满是旖旎。
禽兽!
能不能不要随便就出来啊禽兽!
我忍住凑近他唇畔的冲动,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将那缕发撩过他的耳去,而后便对上了他深黯的双眸。
我淡定的道:“好巧,原来曲徵你也睡不着觉,不如一起谈心如何?”
……
我果真已练就了面皮刀枪不入的神功。
于是片刻之后,曲徵只着了中衣,与我坐在院中台阶前,喝茶赏月。
晚宴时还颇美好的月亮,此时却乌突突的,实在没有甚么好瞧。
我抿了口茶水,叹气道:“曲徵,你说,一个人若知晓自己有血海深仇,却无所作为,是不是忒没用了些?”
曲徵淡淡言道:“人之作为,须看心之所向。”
“心之所向?她心里是极想报仇的。
可……可她能力有限,只好躲起来,努力不想过去的那些……”
“既是血海深仇,能够隐忍一生亦是一种能耐,许多人拼上性命都堪不破……死去的人,如何有活着的人珍贵。”
“但……”
曲徵面向我,眼中似是聚了星辉。
我轻声道:“但她不甘心。”
半晌寂静无声。
“不甘心,只是能力有限么……”
曲徵顿了顿,复而展颜一笑,有如黑夜中忽然绽放了一朵馨香的白莲:“可不试试看,你却怎知行与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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