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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瑶点头答应,坐到屋内的木椅子上等。
枯坐了约莫一刻钟,还不见谭碧来。
苏青瑶怕天太晚,来不及赶在徐志怀到家前回去,就打算出门寻个话事人问情况。
她依照残存的记忆拐进较为僻静的后庭,行到半途,忽见走廊的岔路口闪过一道熟悉的人影,瘦高个,穿身朴素的棉袍,戴圆框眼镜,像极了贺常君。
苏青瑶轻轻“唉”
一声,正想叫住他,却看那男人健步如飞,像在躲什么人,没几下便消失在她的眼前。
真怪,苏青瑶暗道,决意跟上去看看。
她随残影消失的地方走,拐过弯,面前是七八间厢房,旧式装潢,两端焚着落地大香炉。
苏青瑶踩着几寸厚的地毯,逐个门听过,户牖内,娇笑或淫叫一浪卷着一浪,彼此挽着手隐约透出门缝。
她走到倒数第三扇门,内里冷不防静下来。
门未完全合拢,苏青瑶侧身站在缝隙间,仔细看了眼狭缝里的男人,继而轻叩门扉,问:“请问是贺常君贺先生吗?”
“谁!”
室内着长袍的男人一震,转头朝门关看去。
苏青瑶退后半步,将未关紧的房门推开些,露出自己的脸。
“贺先生,是我,苏青瑶……我们昨日才见过。”
男人俨然松了口气。
他低头摆弄了下眼镜,再抬头,换上了客气的笑颜。
“吓我一跳,原来是您啊。”
苏青瑶面带歉意地笑笑,推门进屋。
房门正对一张红木圆桌,摆四张圆板凳,桌上一个茶壶,四个茶杯,其中一个倒满水,摆在贺常君跟前。
他坐左侧,对面靠右的桌面摆一包青绿色的三炮牌烟盒,半根残烟,烟头火星尚在,一缕单薄的烟笔直地往上升。
可见苏青瑶来前,他应是在与某人对谈,而那位与他谈话的抽烟人大约是匆忙离开,这才没完全摁熄香烟。
贺常君躬身,似是顺手摸过对面未熄的半根香烟,衔在唇间,不过肺地吸了两口,喷出一团青白色烟雾。
“你怎么在这?”
贺常君别扭地摁弯香烟,彻底熄掉火星。
苏青瑶忽而一羞,不愿说自己是来问于锦铭住址,便含糊答:“我来找谭小姐有事。”
贺常君没细究,提起茶壶斟上一杯水,递到她跟前,道:“谭小姐在陪客,得五点后才有空。
正巧我也找她有事,苏小姐要不嫌弃,不如坐下休息会儿,到时候一起见她。”
苏青瑶颔首,落了座,转头扫视一圈屋内。
有床有帐有红烛,是专为寻花问柳准备的客舍,但这间瞧不出招嫖的痕迹。
苏青瑶耐不住好奇,试探着问:“贺先生今日来,所为何事?”
贺常君道:“谭碧手下有个姑娘患病,叫我来帮忙看一眼。”
得病不去医院,反倒请熟人上门,苏青瑶稍一思量,心底有了答案,试探道:“梅毒?”
贺常君诧异地抬眼望苏青瑶一眼,压低嗓音。
“此事还请您埋在肚子里。
出入此处的多是达官显贵,人精中的人精,要被他们晓得自己睡过的女人患病,谭小姐这千辛万苦搭出来的戏台子就唱不下去了。”
苏青瑶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允诺道:“贺先生放心,如若有半句流言是打我嘴里漏出来的,我苏青瑶活不过明年除夕。”
贺常君听得哭笑不得,也没了先前的正经模样,抱头道:“您怎么跟锦铭那臭小子一个德行,动不动发毒誓,真不把自己性命放眼里——我出门前,他还说有事要给您打电话,您接到了没?”
苏青瑶心扑通一跳,喟叹道:“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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