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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嫌痒,自己伸手拨开了:“不记得了……要是还记得,我问你做什么?”
葶兰低头想了片刻,才说:“王爷就是清减了些,别的……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奚梓洲立刻就把手放在自己脸上摸了摸,半信半疑:“瘦了?那……难看么?要是从前的故人见了我,会不会认不出来?”
他问得迫切,葶兰忽然警觉起来:“王爷要去见什么人?”
奚梓洲想起自己和姬博陵的约定并没有人知道——也决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于是打了个哈哈,干笑两声:“是啊……我总觉得自己可能活不长了,谁知道哪天就去见列祖列宗了呢?万一到了地下,爹娘都不认得我了,那岂不糟糕?”
葶兰仔细地打量着他,仿佛想瞧出什么端倪来。
他一把扯过被子蒙在自己脑袋上。
过了片刻听到葶兰终于吹了蜡烛也躺下了,才悄无声息地从被子底下钻出来透气。
谁知越透越觉得胸闷,一团气蓄在那里无处发泄。
换了是平时他早就跳起来去找个死囚快活一番了,现在却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劲来,只闷声翻来覆去,又覆去翻来。
忽然听到葶兰在黑暗中说:“王爷若是想气色好些,不妨多吃几口饭,平日里多休息,不要太操劳。
皇上往常赐的那些补药都是极好的,只要你自己愿意,没有养不回来的。”
两个人之间隔了一层黑暗,葶兰的话听起来诚恳了不少。
奚梓洲沉默片刻,“好,就听你的……只盼我来日去见祖宗时,不要太颓丧……”
他们二人熟睡之后,屋外照例有条黑影闪身离去。
奚和靖整个人陷在御书房宽大的椅子里。
没有外臣在,他索性整个人都懒懒地靠在了那只鼓囊囊的靠垫上,露出和年龄不相称的疲态来。
他听躬身站在跟前的人说完了,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问:“太傅和宁王说了什么,你们都没听到么?”
那人摇头:“禀皇上,太傅拿着皇上赐的金牌要和王爷密谈,小的们不敢阻拦。”
奚和靖微怒:“太傅办事你们当然不可以阻拦——可是——可是——”
“可是”
了半天,也“可是”
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一巴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低低骂了一声:“一群饭桶!”
那人两脚一软跪下了:“皇上恕罪!
小的这就回去盘问!”
奚和靖一看那人已经面色苍白,强压住泛起的怒意,勉强和颜悦色地笑了笑反问他:“你盘问谁去?太傅还是小王爷?”
那人一时语塞。
奚和靖摆了摆手:“起来罢,这件事就算了。
以后留点神,别都成了聋子瞎子——宁王那里——他突然想起来要收拾收拾自个儿了,这倒稀奇得很,恐怕也和太傅有关。
仔细记着他平日里说什么,报给我听。”
那人站了起来,释然道:“小的遵旨!”
奚和靖挥了挥手叫他走,等他转了身又叫:“回来!”
那人一脸茫然地转了回来,奚和靖说:“朕,明日要启程去北郊皇陵祭祖三日——从皇城骑快马到皇陵最快也要三个时辰,以后你们要是看到有什么不对,天黑了就等第二天再来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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